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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惟其实心里有几分可惜他不是晕在了自己怀里,但是这样的话想想都是过分了,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他正要起身,外头匆匆有人来报,说是秦王殿下亲来探病。孟惟听得一愣,谢别更干脆扶着他的肩膀坐起来身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秦王殿下?来探本相?他可是……可奉了圣旨么?"孟惟已经摇了摇头,他说:"今日宫中当值的知制诰是学生,诏书肯定是没有的,倘若是口谕……他当是要说的。"谢别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把手抚上了额角。孟惟仍旧疑惑:"魏王尸骨未寒,他哪里来的胆子,私自结交大臣。"谢别用力地揉着额角,长叹了一声:"有恃无恐……就是因为魏王尸骨未寒,他才有恃无恐啊。"孟惟神色一紧,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道:"难道说……?!"谢别苦笑了一声:"我早就疑心……所以才私自去追诏书……可现在什么都晚了。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做了什么我都得设法保全他了--所以他才敢,敢欺到我门上来耀武扬威。"孟惟脸色有些难看,握着谢别的手低声道:"他若行事有分寸也就罢了,倘若真的不敬师相,陛下也不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有--""住口!"谢别难得抬高了声调,厉声道:"六哥儿是如何样人你难道没见过吗?你竟要我做杨骏么?立刻回你的中书省去,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有这样的念头!"第八十四章皇后自从李源死后一直要死要活病病歪歪的,陈妃听到李泾的死讯也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地,隔日竟背着人一条白绫吊死了。李言这几日精神才好些,孟惟正在向他奏报前几日未曾上奏的一些繁冗琐屑,乐意匆匆进来告知了皇帝这桩事,又呈上了陈妃死时捏在手里的一块玉佩。那玉佩的穗子看得出分明旧了,花样不是龙也不是凤,而是一双鸳鸯。李言将那玉佩握在手里,便想起了年少时与陈妃一见如故私定终身时,自己将这玉佩悄悄赠她的情状。久违的温情缱绻稍稍抬头,李言闭上眼,却想不起陈妃如今的模样,只有一个年轻明艳的影子。他又想起李泾的遗言来,越发觉得胸口发闷,闷得生疼。李澜因为他父皇这几日身体不好的缘故,一直都在他身边待着,几乎都不肯出去。见到李言脸色不好,急忙抢上来,抱住了他爹的手:"父皇喝茶,喝口茶缓缓,吸气。"李言攥紧了那块玉佩,慢慢地摇了摇头。孟惟一直以来听到见到的,都以为皇帝与后妃皇子们殊无情义,只偏宠李澜一个,此时察言观色,却觉得未必是真的一点旧情都没有。大抵只是忌惮而已。夫妻一体骨肉同心都会落得这般,到底是有多忌惮?他又想起谢别提起皇帝时常有的淡淡怜惜来,心里微有些酸,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大理寺少卿今日递上来奏疏。师相的脸色难看极了,又是十分为难的模样,后来竟将那奏疏压了下来。孟惟心有预感,李沦阴谋栽赃害死了李泾,蛛丝马迹总会被发现的,巫蛊压胜之术是极易被找到蛛丝马迹的。皇帝没有放松这一条线,宫里一直在排查楚王的生辰八字的如何流出去的。即使是他的师相,也不过是压得住一时而已。届时师相肯定是要力保李沦的,只怕是会恶了皇帝……然而这一日竟比他想的还来得早。孟惟早知道皇帝孤寒阴郁,刻薄寡恩,这几年入朝为官,又一直跟着谢别,时常有机会面见天颜,隐隐觉得皇帝或许有些与常人不同之处,只是不敢深究。这番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陈妃投缳后,皇帝连做了三夜的噩梦,病得深沉不说,还一道圣旨将李沦打入了天牢!谢别这次要抗旨也抗不得,李言病得厉害,整日昏睡着,除了李澜谁都不肯见,亲近如谢别都见不到皇帝一面。谢别私下同孟惟说,皇帝应当只是起了猜疑,觉得李泾死的冤枉,因为唯一能得到好处的就只有李沦了,所以将李沦下了天牢。孟惟当然不会错过师相眼底的忧色。谢别不肯做杨骏*,有的是人想做,皇帝的举动激励了他们,哪怕李沦真是无辜的也能被他们挖出些不臣之心来。--何况李泾真的是被李沦栽赃枉死的。李言从龙床上挣起来,把手边的折子一本一本地扔在了谢别脸上:"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孽子到底都做了什么?弑兄杀弟,处心积虑--就连唆使李泾给李源下药的那个魏王府幕僚竟都是他的人!"谢别仍旧跪着,不动不摇,连声音都温和地一如既往:"陛下,且不说虎毒不食子……何况,您已经只有这……这么两个儿子了。倘若真的杀了李沦,皇统传续又该如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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