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你的小名比Alfred好听,是不是本名里带了一棵树啊?”他试探。“不巧,没带这个字。”谢昭君说的是实话。紧接着,他有来有往:“我也知道你家里怎么喊你。”裴京郁没相信:“你又没进过我家门,请不要造谣。”谢昭君学着他阴阳怪气:“早上我要进门的时候,正好你奶奶和你发语音。”他停了半秒,开口:“绒绒?”奶奶这么喊的时候,夹杂着苏州方言,谢昭君字字清晰,另有捉弄意味。裴京郁向来伶牙俐齿,不可能一被调侃就哑巴,当即拒绝承认。“胡说八道,不准喊了啊我警告你,有劳你叫我Fannar先生。”他用英文代称来拉远关系。另外一边,谢昭君听到他的请求,觉得特别可笑。他说:“Fannar先生,你现在挺会用敬语,不像昨天在我面前骂人。”裴京郁回忆片刻,眼前的男人确实没有撒谎。不就是嘴了几句甲方大佬吗?这点事干嘛记得那么清楚,怎么不说大半夜的他还贪得无厌,把自己抱到了窗边?打住,再想下去记忆又要浮起来了。裴京郁闭了闭眼,任性地说:“那又怎么样,你找姓谢的揭发我呀。”这么抬杠完,裴京郁忽地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自己走得并不吃力。他再仔细一瞧,对方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似乎是特意配合自己。裴京郁从而愣了愣,别开头继续嘟囔。“其实我没过谢总,你想告状很难的,他办公室都在大楼最高那几层,要找他的话提前半个月预约。”谢昭君询问:“你想见他?”“不想。”裴京郁完全没纠结。他眨眨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有公司合作而已,我不一定能接触到他……并且据我所知他很不好招惹。”谢昭君瞥向他,假装惊讶:“真的假的?”“骗你干什么,金融民工都很麻烦,他们竞争环境太激烈,最是利己主义,眼里只有自己,看不见别人。”裴京郁这么说着,收住话头:“我不乐意得罪他这种人。”谢昭君露出受教了的表情,早习惯被人敬而远之,因而没有做任何解释。事实也如裴京郁所讲,即便双方公司建立合作,只要谢昭君懒得管这种细节,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什么交集。裴京郁不愿意与谢昭君有牵扯,谢昭君也没想过横生枝节,这不是自作多情么?误打误撞睡了一觉,萍水相逢而已,谢昭君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么纯情,单方面去计较。到了疾控机构,两人很快做完检查,结果都是不用担心。裴京郁伸了个懒腰,庆幸虚惊一场。他起身时动作有些僵,谢昭君在旁边感觉得出来,他的身体应该很不舒服。私家车停在树下,他潜意识里要送裴京郁回去,然而话到嘴边,总觉得有哪里不恰当。或者说谢昭君是不懂得怎么做这种事。往常和外界相处,总是别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着,而他界限感非常分明。他的朋友寥寥、六亲缘浅,没对谁做出过类似举动,完全是热心的反义词……可无论怎么讲,这段关系里他也犯了错。自己在承担后果而已,和热不热心的没关系,更谈不上失去分寸。裴京郁酒醒时脑子还算好用,但愿不会因此发散多想。“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谢昭君认为自己的举动很合理,全然出自天性善良。裴京郁还没好好休息过,本来在候诊时就睡过去一次,此时也真的想快点回去上药。他没忸怩,报了个地址:“我们顺不顺路?”“离我家很近。”谢昭君照实回答。话音落下,两人不约而同地怔了怔,目光短暂地碰撞,随即匆匆错开。这分明是很寻常的回答,放在他们的状况里,总有一种暧昧感。互相都感觉到了,并且为这种暧昧不自在。“我住在怡枫上邸,和你的公寓只隔了两条街。”谢昭君认为说清楚点更好,没必要留有遐想空间:“不是邀请你去过夜的意思。”裴京郁借此岔开话题:“附近的房价很贵,你租金一个月多少?”谢昭君是全款买的大平层,无意与人解释更多,只讲自己不太留意这方面。裴京郁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这段插曲被默契翻篇。路边停着迈凯伦,裴京郁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这辆车也出现过。当时对方架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嫌弃将人塞进了后座……思及此,裴京郁很有自觉,主动要挪到那边去。反正自己身形清瘦,挤一挤也没妨碍。不过,对方见到他的架势,道:“后面不是能坐人的地方。”这辆跑车的设计只有两座,后面留着一点空间,多用于放随行的物品。裴京郁发现他不介意自己在副座,系好安全带后主动打开导航。他拿着医生的单子还需要配药,目的地是公寓旁边的药房,两者没差几步路。途中,裴京郁打量着这辆车。迈凯伦少说要两百多万,以绝大多数人的收入来说,这不符合正常的消费逻辑吧?他思考。“车子是继父送我的毕业纪念,花钱买我妈妈开心。”谢昭君忽地说。裴京郁再一次被猜中心思,这下神色恹恹,研究起配药单。由于他装得太认真,谢昭君还以为他有问题。到了药房,谢昭君礼节性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