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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祁晗忙得停不下一刻,耳机中的人不停地在汇报着什么,他眼睛还一直落在腿上搭着的那份文件上,偶尔开口指点两句,工作时的语气和祁宗讯简直一模一样。祁扬听着烦,闭上眼,坐得离他很远。不过祁晗的消息果然很灵通,他们赶到的时候,祁宗讯正好被推着进了程雪松所在的病房。病床上的人看上去依旧那么体面,只是这些天,连日的折磨还是让她的脸上挂着几分疲态。此时她正静静地靠坐在病床上,在祁宗讯进来的那一刻起,目光就钉死在了他身上。阿刘没见过祁宗讯,刚要出声赶人,就听到程雪松异常冷静地开了口:“你来了。”“好久不见。”祁宗讯说。轮椅上的男人头发略显花白,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似乎因为生病,让他看上去更显衰老,没有往日那样的精气神顶着了。程雪松说完就低下头看书,仿若病房里没有多出来几个人似的。祁宗讯静静地陪了她很久,自言自语似地说:“很多年了。”程雪松是被他亲自下令丢到疗养院的,甚至给院方登记她有精神病。当初的程雪松因为太过激烈的反抗,就被祁宗讯冷漠的一句话赶走:“不想待了就滚。”如今再见面,几年过去,竟然都是这般狼狈的模样。程雪松眯了眯眼,长而翘的睫毛到老了也没有塌下来,看上去依旧蝴蝶翅膀一般美丽,她将书合起来,回答道:“是的,你也老了。”“我早就老了。”祁宗讯说。身边推轮椅的保镖弯下腰来,在祁宗讯耳边说了句什么,祁宗讯默了几秒,苍老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出太强的攻击性,他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显得很温和。“请他们进来。”他对保镖吩咐道。程雪松起初还不知道这个他们是指谁。很快门被推开,祁晗抓着祁扬的手腕将他带进来,后者一直沉默地低着头,下意识回避了程雪松的目光。但程雪松的目光就定定落在他脸上。“祁扬。”祁宗讯喊道。祁扬抬头看去,他对祁宗讯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在见到他这样虚弱地坐在轮椅上时,依然会有一瞬间的恍惚。“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祁宗讯看着他,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虚伪极了:“看着跟你妈年轻时候一样漂亮。”祁宗讯年轻的时候靠嘴哄得两个女人围着他转,祁扬对这段故事太了解了,自然不会把祁宗讯嘴里的话当真。不过祁宗讯这话明显也不是说给他听的,说完之后目光就转移到了程雪松脸上。程雪松是个很好哄的女人,是会因为一支玫瑰花就跟他走的女人。他一直知道。此刻程雪松果然很轻地挑了一下眉头,淡淡的笑意在她嘴角扩散开,就如祁宗讯说的那样漂亮,即使是阿刘这样天天陪伴在身边的人,也很少能见到程雪松有这样轻松淡然的笑容。祁宗讯心下又放心了不少,同时内心轻嗤,这女人在精神病院关了这么多年,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天生的贱命。“没多少日子了,来看看你。”人之将死,对于死亡就也不避讳了。祁宗讯很淡然地说:“这些年来亏欠了你和祁扬很多,也没有机会弥补了。”程雪松看着他,依旧那样淡淡地笑着。祁扬知道她总想在祁宗讯面前维持着体面。程雪松却突然说:“对我没什么好弥补的,但你确实亏欠祁扬很多。”祁宗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真的向自己讨要。不过这种怔愣只存在了一瞬间,他说:“遗产公正过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两个孩子平分。”程雪松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在场的其余人也没有。了解祁宗讯的人都知道,能做到这一步的,名下那点明面上的财产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果然到最后也只是给祁扬留了点钱,重要的依然保留给祁晗。程雪松移开眼,将祁扬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通。随后她掀开被子,下了床。阿刘伸手拦了一下,没拦住。保镖也准备拦,但祁宗讯抬手制止了。程雪松就这么下了床后慢慢地走到了他面前。年轻时他们也曾经以这样的角度对视,祁宗讯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酒杯四平八稳地端着,他目光落在眼前漂亮的女人身上,看着女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此时的程雪松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身形瘦削,看上去比年轻的时候还瘦了些。“其实我还是想问你,”程雪松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看着他,“当年我问了,你说我有精神病,把我送进疗养院待了这么多年。现在我还能问吗?”祁宗讯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了。于是松了口:“嗯。”果然,程雪松出神了几秒,然后表情认真地问:“明明是我们先遇见的,但你还是为了权力,选择了她。我已经不在乎你后来爱不爱我了,我只想问你,在她出现之前,你当时是真的爱我吗?”祁宗讯多年来对程雪松的把握从没出过错,程雪松如他所说,就是浪漫至死的人。是一支玫瑰就可以骗走的人。事到如今纠结的问题居然也只有爱与不爱。祁宗讯轻轻笑了:“当然,我没有骗过你,你年轻的时候,任何一个见过你的男人都会爱上你的。”程雪松笑了起来,笑得很满,她回头看了阿刘一眼:“你看,我就说我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漂亮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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