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对方同意之前,先给盛斯遇发消息:【我添加了向总的微信,对他说我们已经结婚了。】收到消息是一小时之后。盛斯遇回复:【随便你。】小学之前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有一件事令他刻骨铭心。那时候何永福还是个慈祥的父亲,虽然爱喝酒,但会带着他一起来到面馆,为他点一碗不辣的番茄面。坐在那里,脚够不到地面,前后晃荡着喝一口面汤,对何永福说幼儿园发生的事。可那天何永福没有向往常那样回应,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吃完了面带他离开,何幸提醒他:“我们家在右边。”“闭嘴!”肩膀被他提着,何幸踉踉跄跄跟着他走,穿过两条街来到垃圾回收站门口。曾经听其他小朋友说过,这个垃圾回收站的老板吃小孩,还会把小孩子的衣服扒光,用柳枝抽屁股。何永福告诉他:“你就站在这里哭,明天爸爸给你买赛车!”何幸问:“为什么?”“因为你今天回家晚了,这么爱玩干脆就在外面玩,别回家了!”何永福扬起手作势要打他,“给我哭!哭大点声!不哭就把你丢在这里,明天你就跟这些垃圾一起回收,被绞死!绞成烂泥碎片!”何幸是被活活吓哭的,尤其是何永福越走越远,他真以为自己要被回收站老板吃掉。单薄渺小的身体站在垃圾之中,哭喊着爸爸,哭到声嘶力竭。等到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时,何永福终于回来了,牵着他的手匆匆离开。自此以后,他渴望见到爸爸,又害怕再次被他丢垃圾似的丢掉。再出去玩总会小心翼翼地问他,得到答复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耐烦的“随便你”。与盛斯遇回复一同收到的是向天野接受好友的消息。提示音将他从回忆中解救出来,风吹得临时棚摇曳,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寒风暴雪不敌内心的冷,何幸指尖轻颤,在键盘上打出:“向总您好,我是小何。”之后再无其他。下班时寒风突降,何幸提议:“明晚下班我们去吃火锅吧!”同事们互相对看一眼,有人说:“可明晚我们约好一起去酒吧玩了。”何幸问:“哪个酒吧?”“纵爵。”他眨了眨眼:“那更好呀,我也来这么多天了,我来请客!”“别别别,纵爵消费不低,我们每次去也都是AA,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结束之后我们再平摊。”“好!”今天也是何永福出院的日子,他说什么不跟周考潍走,何幸只能亲自过去,把人送到家后又点了个外卖。何永福咬着筷子恨恨道:“肯定是姓周的那小子找人打的我!”“你现在出息了啊,跟姓周的串通一气,把老子打住了院,不能拿钱回来,养你有什么用?”换作平时何幸一定会反驳,但今天这些话通通被摒弃在耳外。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反复滑动和盛斯遇的聊天页面。都怪周考潍!都是他乱说话打乱了思绪,不然自己根本不会陷入这种僵局里。他情愿骗自己盛斯遇爱他,也不愿意去验证,得到最害怕得到的结果。一双带着油渍的筷子丢在他脸上,何永福骂他:“玩玩玩!就特么知道玩!手机有什么好玩的?”何幸皱眉:“你到底要干嘛?”“吃完了,扶我回去睡觉。”何永福斥他,“天天盼着老子死是吧,老子要是死了,你一辈子都毁了!”何幸觉得莫名其妙:“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吗?”何永福冷笑一声:“你想不想知道,让你过得这么不好的人是谁啊?”“你要是好好上班不喝酒,我们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何幸不情不愿道,“自己惹得邻居不高兴还说是我和周考潍打你,打你还能送你去医院吗?没脑子!”本来以为下一刻他的巴掌就要甩过来,没想到何永福却大笑两声:“你看不上我,还以为我看得上你啊?要不是托着你这个累赘,我十年前就儿孙满堂了!你和老子一样,都他么是个没人要的货!还嫌弃我,没有我谁能把你养这么大,你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莫名其妙的诅咒。要不是他刚出院一定要跟他辩个高低。何幸松开托着他后背的手,拿出一条被子扔他身上就走了。没一会儿,张肆给他发来信息:【何幸,你没在家?】何幸顿时坐直:【你在家——】删掉。【不在。】张肆:【去哪里了?Andy做了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一个人?何幸眼珠一转:【拍个照片我看看。】照片是整个餐桌的全貌,何幸只看见一双碗筷。尽管如此,依然问他:【这么好吃的菜!可惜我今天接我爸出院,不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张肆:【只有我自己,我还以为你和大哥一起出去了,他刚刚也说有事,今晚不回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何幸把手机扔到一边卷着被子躺下。不回他了。原来这么晚还没收到他的信息,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没回家。松了口气再呼吸。没有他的味道,就仿佛戴惯了眼罩和耳塞的人,失去了这两样,整宿睡不着。第二天上班也无精打采,就这样一直撑到晚上,他和同事一起来到纵爵酒吧。幸运的是沟通能力还在,很快和本来不熟的同事打成一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