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了垂薄薄的眼皮,感觉姜浔一直在凝视他,“可你不是不想让他靠近奶奶么?”姜浔已经离开病床,把开始有些慌张的田云逐从地上拉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好。“他们毕竟是母子。再怎么浑,奶奶心里也总惦记着他。你以前不是还想劝我?现在这是怎么了?”“我没怎么……”田云逐这句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很没底气。姜浔习惯性地锁着眉头,却撩开他的刘海,很深地去看他的眼睛。“什么都不用怕。这次是姜永济主动提的,上赶着求我给他一次机会。”“什么机会?”“重新做回姜家人的机会。”“他还跟我问起过你。”“问我?”田云逐忽然紧张起来,几乎是瞪着眼去看姜浔,“你,你都知道了?”姜浔抿着唇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指尖擦过他细软的后颈,把田云逐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一些。“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主动低头?浔哥,你到底做什么了?你把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都是活该!”田云逐挣开他匝紧的怀抱,仰着头,发丝和嘴唇都颤巍巍的,要开口,又被砰砰作响的心跳干扰了思绪,“浔哥!”姜浔逼近的双眼,情绪全掩在深邃的眼窝里,“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多后怕?”田云逐受不了姜浔的那种眼神,隐忍又深沉,带着点凶。他像溺入一片灰海,浑身僵硬到忘了要逃,失血的嘴唇嗫嚅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跟你说,”顿了顿,他哑着嗓子试图解释,指尖不小心和姜浔的叠压在一起,“后来你电话打不通,人又受伤进了医院,我觉得这件事最好就让它无波无澜地尽快过去。”姜浔拉开他的手,紧紧握住,“你放心,姜永济活得好好的。连他那个败类都活得好好的,你也得给我好好的,否则这辈子我都饶不了他。”*第二天一大早,姜浔开车载上了田云逐,和他们大大小小的行李。在春节期间仍旧留守在医院一线的医护人员艳羡的目光中,行驶进晨光熹微的浪漫里。新换的车载空调暖气很足,田云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只穿着一件高领米白羊绒毛衣,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晨光下格外清透。软糯又蓬松的质感恰如其分地修饰了他过分消瘦的身形。余光中随着暖风翕动的白色绒毛,是姜浔无法忽视,又落不到实处的心痒。不知道是光线还是心情的缘故,田云逐今天的脸色也很不错,嘴角里噙着动人的浅笑。就连坐在那里的身子都是轻的,雀跃着,随着汽车不明显的颠簸,像不断咀嚼的泡泡糖,随时膨胀起快乐的气泡。城区的俄式建筑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了很久,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和深林。它们千篇一律地飞速掠过,田云逐却好像看不够似的,脊背很放松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就这样安静地开了很久,田云逐唯一的动作是偶尔回过头来看一眼姜浔,又不能看得太久。姜浔清灰的眼睛隐藏在墨镜后面,挺拔的肩背和硬硬的发茬,看几秒就要败给突突的心跳。姜浔用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到处都是雪,看不腻吗?”田云逐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坐正了身体,“看不腻。连大雪都迷恋的地方,谁不喜欢,”更何况这里还有他深深迷恋的那个人。他在膝盖上缩着手指,私吞了后半句话没有说。姜浔也不在意,眼睛遮着,只有嘴角的弧度前所未有的松弛,“想不想听歌?”田云逐点点头,“行啊,想听你唱的。”姜浔扭头瞥了他一眼才说:“要求还挺多。”田云逐忍不住莞尔一笑,眨了眨眼睛,“恃宠而骄呗,你答不答应?”“想听什么?”“想不起来,我知道的歌不多……”身心的放松终于让他做到全然的坦诚。“没关系,我知道的多,你就随便听着。”姜浔说得一本正经,田云逐睁大眼睛,忍俊不禁,“好,那我就洗耳恭听!唱首适合开车路上听的。”姜浔挑了挑眉,车速不减,随口哼唱起来:“如果我带你回我北方的家让你看那冬天的雪花你是不是也会爱上它远离阳光冰冷的花你和我都是孤独的鬼承受着满身疲惫也许有天我们流出眼泪那样子十分狼狈如果我带你回我北方的家带你回忆过去的年华如果你愿意爱我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