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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栏上那人终于唏嘘够,复又坐回来,拿起案上一块杏仁糕小口小口地咬着,目光还是涣散。待吃完这块糕点,她缓缓开口:“阿姝,你说这世道女子为何非得嫁人?”语气甚为不解。殷姝闻言,眼眸从手上的茶壶落在她脸上。周覃是周家独女,自幼便是千娇万宠长大,身上却无一丝骄横之气,反倒性子爽朗大气,很少有能让她面露愁容之事。而此时,她原本高扬的发髻微微一低,整个人垂头丧气,眉间朱砂痣似乎都黯淡下来。她看向殷姝的眼眸躲闪,仿佛不需要答案,可攥紧的手又希望殷姝给她一个解脱。殷姝心下一叹,将手中沏好的茶斟了一杯递给她,才开口:“建国始,天子下令,凡是女子二十又五还未婚配者,其亲事移交官府处置。”“而这世间纲常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周覃同柏遗作学经年,此番言辞已在书中见过无数回,可是她不喜欢这样说。她闻殷姝如此言,并未生气,手越发将茶杯握紧,眼眸中的光逐渐隐灭。殷姝伸手替她理理跑乱的发丝,“可我不赞同这些所谓纲常,女子不为他人附属,自身便可独而立世,亦有掌握自身之权。”周覃不敢置信地抬头,她没想到,身为浸淫世家规矩多年的殷姝语出此言。殷姝看向她,目光认真道:“我识得一位女子,她是我所遇最为胆大之人,身困囹圄不自哀,心向明月以身赴。”“她同我言及,此生不爱富贵荣华,朱钗梳奁,唯愿得自在片刻。”周覃讷讷道:“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若我也能如此便好了。”周覃所忧虑之事,殷姝大致猜到几分,周家家大势大,可唯独她一女,若是不能嫁人或者招婿,那这家业堪堪只能撑到舅父这一代。而舅父舅母所想,约是想让周覃嫁给赵家赵卿然。可此次赵家之行,明眼人都瞧得出赵卿然不堪为良配,与那赵菱媛关系匪浅。若是周覃嫁过去,定是是非丛生。“你是如何想?可否有心悦之人?”面对同辈,周覃并不抗拒这一话题,可面上仍是迷惑:“如何判定自己是否心悦一人?”这下殷姝也头疼起来,她上一世没谈过恋爱,这一世接触的男子更是少之又少,唯一接触最多的外性男子便是柏遗。想到这儿,她鼻尖似乎又嗅到那股好闻的冷香,如他本人般,温和中带了些冷然。“阿姝,你在想什么呢?”周覃见殷姝发呆,脸颊隐隐泛起红晕,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殷姝回神,下意识避开这一问,答道:“我也不知。”周覃叹了口气,趴在桌上,不知想些什么。殷姝倒记起周覃在周家那句话,问道:“那赵菱媛究竟是何人?”提起赵菱媛,周覃微微坐起身,情绪更是复杂,她喝下早已凉透的茶,才道:“她呀,也是个可怜人。”照应此言,天色阴沉,朦胧细雨,葳蕤树木被风吹得摇摆,独此亭安然。*此事还要从上一辈说起,前年故去的周家主年轻时亦是一表人才,加之生于书香世家,是这江东贵女心心念念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一日,他自郊外打马进城,偏逢梅雨时节,下起好大一场雨,街上行人皆匆匆往家赶。瞧着离家还有段距离,他寻到一处茶摊避雨。那处正是这徽城远近闻名的茶香西施所支起的摊子。这茶香西施容貌不算绝美,可眉眼生得极好,眼波连转间尽是柔情,三千青丝仅以一支木簪相束。细雨蒙蒙之下,周遭全是人杂声,世家儿郎与小户女郎便就那一眼,多出情丝纠葛。自此,徽城便多了一桩轶闻。偏生两人家世相距犹如鸿沟,此事被赵家家主得知,将赵公子禁足家中,不得出去与那民女相见,甚至传出赵家公子将要结亲的消息。此消息一出,那茶香西施便成了徽城人人皆可踩上一脚的烂泥。贵女些早就对她心有不满,派家中奴仆去她摊子上滋事。而那些公子哥们则是对她极尽调戏,想要尝尝这位西施的真豆腐。可惜都不如他们所愿。那茶香西施依旧过着自己寻常的日子,并不因他人之行而自怨自艾,仍旧不卑不亢地卖茶。该说是两人是心有灵犀否,这两人便一直这般坚持着,直到赵家公子家中父亲去世,临死之前提出希望他同别家世族贵女成亲,忘了那个民女。赵家公子终究是个孝顺性子,遵长辈临死之言,娶了一直等他的别城贵女。虽是有孝之身,可长辈之言为大,将父亲下葬后,赵家儿郎大婚,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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