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人是否流干全身血脉。他沉沉开口:“师弟也该好生沐浴一番。”血腥味如此浓重, 生怕人不知道他昨夜审讯去了。申晏一贯不在意这些,或者说面对师兄不必在意, 他眼睛一转,一把勾住江南褚脖子。“师兄此话便是见外了,我如何师兄还不清楚吗?”江南褚被他勾得一踉跄, 稳住身子才缓缓开口:“似乎, 阿覃也去看望夫子了……”话音才出, 申晏:…………满脸神情写着:你不早说。顿时收回手, 脚步一转, 回自己屋中沐浴更衣。江南褚看得好笑, 此刻风卷残雪, 他方才后知后觉,这寒意着实侵人,加上衣袍染上的腥红,他忍不住皱眉,转脚也回屋沐浴更衣。*殷姝一夜间忽梦忽醒,总归没睡个安稳。索性不睡,盯着外边天色发呆。进来送早膳的仁禾摆好菜肴,见她眼下青黛,忍不住念叨:“女公子可是又难寐?”她顿时一怔,是她忘了,还有这个毛病,前几年一贯这样过来的,上青竹山这些日子方才好了些。只昨夜复发,便觉心头烦躁。果然由奢入俭难,由蜜入苦更难。不由得想到受伤的柏遗,她也没心思用早膳,让仁禾先用饭不必等她,自己抓起昨夜柏遗给的大氅,便朝着他居所走去。好在今日路不难走,她不过片刻后便到了柏遗居所外。只是,脚至门口,她心中却生出怯意,停了半晌,还是稳稳踏进。时辰尚早,柏遗受伤之事应是瞒下来了,这四方阁楼中并无旁人,甚至江南褚与申晏也不在。她进得屋内,内并未点烛灯,显得昏暗至极,她使劲眨眨眼,才勉强适应过来。受着伤的那人穿着身单薄宽松的白色云锦长衫,手臂处隐隐可见裹着伤口的细布,他今日脸色稍稍好些,不复昨夜骇人。他也未好生躺在床上休息,反而坐在桌旁,桌上已然倒好一杯热茶,热气还在袅袅飘着,他低垂着眼睑,盯着眼前的茶汤,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见动静,柏遗转过头,目光直勾勾凝视着她,温和笑道:“过来喝杯热茶吧。”殷姝忽的松了一口气,昨夜梦境光怪陆离,她却丝毫不怕。唯一隐隐担忧的,便是昨夜所发生之事皆是虚幻,自己的美梦一场罢了。见殷姝呆呆立在原地,柏遗本想起身向她走去,不料扯动身上某处伤口,脸色微微难看。殷姝见状,连忙走上前:“可有事?我去叫江师兄。”说罢,她旋即转身朝外,还未踏出一步,右手忽的被某人握住。柏遗不想再有旁人,只想两人安安稳稳地呆上片刻。况且他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再将江南褚唤来还是那样。与此同时,惯是平静的声音增添几分情绪,“别去”。殷姝回首,见柏遗脸色苍白,她鼻尖忽的发酸,眼底浮现一层水雾。应他的意,她回握他手,坐至他身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无言,只手紧紧扣住,如同濒死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彼此交换温热。直至感到柏遗掌间回暖,殷姝才开口道:“昨夜,江师兄对我说了一句话。”柏遗垂眸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本该是白皙如玉的掌心满是掐痕,似乎怕弄疼她,他轻轻触碰,感到不平的痕迹。“什么?”殷姝看向他,眼眸一红,偏生忍住不发,“他说我和你很像,都很倔。”柏遗未应声,只是回视她。“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故意这么做?”殷姝认真看着他,虽是是问句,语气却很温柔。昨夜也是一场温柔棋,他引她前去,让她目睹耳闻他此身最大的秘密,此为坦白。无一人护卫,他孤身迎上暗卫,致使自己受伤,此为惩罚。立在雪地,痛意加深,他却恍若未觉,只唤她去他身边,此为陈情。明明身有余力,却不以武力强迫,任自己凭心抉择,此为温柔。棋局复杂,如同他这人一样矛盾。看似温和实则冷情,状似残忍实则温柔。她不点破,但知晓他会明白她的意思。毕竟两人如此相像。*话说出口,仿佛又回到了那夜质问时。只不过,此时此刻两人都已大不相同。柏遗终究轻叹一口气,抬手抚去她脸上不觉滚出的泪珠。语气温和说道:“那夜你言我也是摆弄你的命运之一,我并未回答你。”“是因为我知晓,纵然我千般说辞掩饰,始终无法修正错误。”“我确实先前对你有利用之心。”“因此,我只能稍加弥补,以慰你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