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胆说完此话, 她内心也是虚。若是女公子前去坐镇, 那二公子定不敢再欺辱二少夫人。正是思绪间,便听见殷姝道:“有消息告知我便是。”此言便是不去了。翠墨略略失望,也努力不叫殷姝看出,垂头应道:“是,多谢女公子。”便朝着柳嫣院子小步跑去。翠墨心中所想,殷姝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算圣母心,阿沅受柳嫣虐待,她自是不会放过。但腹中胎儿终究是无辜的,况且这番也算她们利用柳嫣一回。借人尽皆知的苛责让殷沅成功在世人眼中死去,活下来的只是罗沅。她轻叹口气,缓缓朝着自家院子走去。方踏进院子,便见仁禾与李嬷嬷候在屋门外。她心下多了番计较,仁禾见自家女公子回来,便迎上来,趁机低声道:“夫人来了。”母亲来了?李嬷嬷瞧见殷姝也堆起几分笑,行礼道:“女公子,夫人等你许久了。”殷姝稍稍颔首示意,深吸口气,一脚迈入门槛。自幼时葛嬷嬷那一回,殷母再也没踏进过着华疏院,这几年便是唤殷姝去听风堂。这算作第二回 吧。殷姝第一眼先是瞧上首的座位,空无一人,她略略惊讶,往内走了几步。便见殷母只身立在她的书案之后,提笔不知写些什么。仿若不知殷姝已来。殷姝也不急,未上前,只在几步之外静静候着,垂头敛眉,目光落在自己鞋尖。内务气氛安静极了,只听得见烛火爆裂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搁笔声。她抬头看去,恰逢此时,殷母的目光也朝她看来。此身血脉,两两相对,全无半点温情,唯剩疏离。终究,还是殷母目光下移,落在她腰间的流光龙纹白玉珩上,缓缓说道:“你可知,若不是这块白玉珩,你斗不过你父亲的。”殷母声线飘忽,听起来似无重量般。殷姝眉间一皱,还是应声道:“我知晓。”凭着这块圣人御赐的白玉珩,殷父不敢动她,黑甲士转投于她。殷母绕过书案,朝着殷姝走了几步,直至一步之遥时停下脚步。屋间说不出的柔和,她终于有机会好生打量自己这个女儿。同她相似的清冷眉眼,却难以掩饰她眼眸的柔软。面对冷落她二十年的母亲,眼中瞧不出任何怨恨的情绪。她心下忍不住苦笑,这性子倒比她好上许多。喉间莫名哽咽,她废好大劲压下去才开口:“握住手中的权势,这是你保全自身的底牌。”不是预料中的死板训斥,反倒是还算温和的劝告。殷姝忍不住看向自己这个母亲,曾经最为骄傲的周家凤凰。如今,她已是鬓角斑白,数不清的细纹爬上她的眼角,昭示着她已不再年轻。不知是否是殷姝错觉,眼前的殷母相较于之前,苍老更甚。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开口询问道:“母亲近来可好?”殷母也没想到还能得殷姝一句问候,原本无情的脸上缓缓冒出些别的情绪。“我……身体尚可。”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问道:“宫中……”她话未尽,殷姝已然懂她所问,低声回道:“表面浪平,实则内里汹涌。”殷母将她沉重的神情看得清楚,知晓她定然遇上诸多事,“你可愿嫁给太子?”“不愿,我已有心仪之人。”“是柏大家吧。”殷母这一话倒让殷姝有些不知所措,“母亲如何知晓?”心下不住打鼓,世人眼中,夫子便等同与双亲,若是私相授受,便惹人唾弃。然而殷姝向来不惧这些世俗规矩与流言。只是,还是忍不住观察殷母脸色。殷母颔首,“他算是性子好的……”话音一转,“然而心思深重,不堪为良配。”殷姝心底偏生有些戾气冒出,忍不住为柏遗反驳,“他待我极好。听闻此言,殷母眼神恍惚,似乎看见诸多年前,也是这番对话。可惜,物是人非,只希望殷姝的结局能比她好些,便算圆满。殷姝回完便见殷母神色复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悠长且模糊,似是陷入过往回忆。她在低头瞥见殷母手腕间的那串样式熟悉的七宝手串时,心下一软,开口道:“我曾去过黄寺,见过图澄大师。”殷母一怔,图澄二字许久未曾听过了,牵扯出诸多刻意掩埋的思绪。“他同你说什么了?”“无甚,只说你们二人有故交。”殷姝眼见殷母闻见“故交”两字后喃喃道:“故交吗?”“也对,该是故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