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响起一道男声:“王妃想饶过他俩?”孟欢回头,看到了一身绸缎的崔涵。这次他没画花脸了,模样倒是清俊,就是两眼发青,有点儿纵情于酒色的样子。孟欢紧抿着唇:“就觉得罪不至此。”他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崔涵热情异常,昂声道:“好,晚辈帮王妃求求情。”他大步走到院子当中,将师傅的鞭子夺过扔在地上,问:“打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他皱着眉头,十分不满:“他俩年纪不小,不是不能辨是非的年纪。有心在一起又没酿出什么祸患,你好好说就是了,真打死了打残了,你教导这十来年不就白费了吗?”师傅重重地:“唉!公子,你不知道——”“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养这些孩子不就是为了卖命给你挣钱?”崔涵拍了拍手,背后的奴才拿出一块金子,“别打了,好好说吧,实在不行让他俩赎了身成亲,一了百了。”师傅拿着金子,神色复杂。他管教徒弟,就是打死了也没人能治他,可没想到今天菩萨显圣了。……可这崔涵,印象中,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公子啊?但看见崔涵打抱不平的架势,他虽想不通公子哥儿玩的什么游戏,但眼力见儿还是有,说:“替他俩谢过公子。”再说:“把他带回去,注意背上的伤。”几个小伶官上前,将跪着的少年抬起,往院子里去了。这两条命保下来了,孟欢松了口气。他侧头看向了崔涵,对他第一印象不算好,现在稍微改观了一些。崔涵拱手,怡然自得:“王妃,怎么样。”孟欢:“挺好。”崔涵笑了笑,脸皮死厚:“晚辈替王妃救了一条性命,王妃是不是欠晚辈一个人情?”“……?”孟欢,“什么?”趁火打劫是吧?“晚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王妃请晚辈喝杯茶,哈哈哈哈哈。”“……”看样子,这个人似乎很想结交自己。孟欢不太确定他的目的,细想,只好点了点头:“行吧。”喝茶的地方在凉亭,佣人打着扇,往桌上放了些糖糕和米酥。孟欢本来想跟他喝碗茶就跑路,没想到,崔涵茶倒是一口没喝,反倒指尖拍打着石面,嗓子里婉转曲折,洋洋得意,还挺风流,似乎在唱什么歌。一种有点儿凄凉的调子,说是他随口唱的吧,不像,因为每一句都唱得清晰明了,吐字明白,好像故意让人注意到似的。唱完一遍,还唱第二遍。孟欢终于意识到,他似乎在等自己问,只好问:“你唱的什么?”崔涵哈哈笑了笑,“晚辈从小混迹梨园,颇得风流,现在唱的是先前一位师傅教的小调,名字叫《解父冤》。”孟欢哦了一声,喝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对戏曲的了解不是很多。见他神色冷淡,崔涵抿了抿唇,语气带着鼓动:“王妃,这曲子里还有个故事。”“嗯嗯,你说。”“讲的是一位女子,父亲被贪官污吏陷害,女子一路从县城告状告到州府,再告到京城,最后拦了陛下的马匹告御状,终于为父亲洗清了冤屈。”崔涵有些窄的眼睛死死盯着孟欢,带着探寻,似乎在等待孟欢的反应。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孟欢有心,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他眼前的孟欢喝了口茶,被烫到,放下茶杯,不怎么走心地点评了一句。“这么感人。”崔涵:“……”崔涵深呼吸了一下,压抑住胸口的热气,讲得更明:“王妃没有想起什么吗?解开父亲的冤屈,之类的?”“……”说到这句话,孟欢才转头,微微睁大眼,无不意外地看着他。崔涵终于疲惫地笑了:“王妃,晚辈唐突。”第38章不同于上一次,孟欢一见到原主朋友,为了得到安全感,就跟离群的小羊羔似的连忙跑去合群。这次,蔺泊舟给了他安定的东西,孟欢镇定地拿起茶杯,转过脸:“不好意思,我没太看过戏,想不起类似的曲。”他开始学聪明了, 不确定这人到底什么意图。决定暂时先不交心。亭子里,气氛安静和谐。孟欢故意装不听懂,在崔涵眼里有几分根据,毕竟崔涵的祖父是浊流代表,而孟欢的父亲是清流党人,他不信任自己情有可原。崔涵咳嗽了声,决定来些更明显的提醒。他拿起茶杯旁的清水,手腕一抖,突然跌落:“哎呀——”孟欢连忙站了起身。清水倒进了茶水里,飞溅液体,而橙黄茶汤和清澈白水混淆,颜色变得极为浅淡,倾盖,冲垮了一支竖起的茶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