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发烫,渗出了薄汗,脉搏都比平时跳的更剧烈。蔺泊舟感觉到了孟欢的振奋,涣散的眸子转动,询问:“壮观吗?”孟欢拼命点头:“壮观!”“可惜。”蔺泊舟极轻的声音,顺着风吹散,“我看不到。”孟欢喉头猛地滚了一下。多么可笑,多么造化弄人。蔺泊舟为这场决战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谋划了整整三个月,没有一时一刻神经不紧绷着,他整顿团营,重划军功,惩治劣将,招兵买马,团结人心……为这场战争奔波劳碌,风霜摧打,整个人像是被吸去了血液,备受煎熬,可他却没能看见这场盛大至极的胜利。孟欢紧紧握着他的手:“蔺泊舟。”他不想叫他的身份,想叫他的名字。旷野的风吹过来,吹进孟欢的眼睛,刺痛犹如刀子在割。他声音哽咽破碎。“我们赢了。”第93章孟欢尝试向他描述城楼下的一切。“骑兵被冲散,左边的阵营先乱了,他们马匹横冲直撞,惊吓了其他的马,营寨内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拼命想控制住马,但只能被摔下去。”“左边山谷投石机打乱了朱里真撤退的马队,有人侥幸跑进了山谷,但被大宗的兵马拦住截杀,只有一些残兵逃走,但也被趁胜追击。”孟欢描述着,努力措辞却难免不了朴素,口干舌燥。片刻后,他想着,问:“等我回去画下来,给你看,好不好?”——不嫌麻烦,也不觉得任务重。他想让蔺泊舟看见属于他的荣光。他所珍惜的蔺泊舟,不是被群臣斥责的奸恶摄政王,腹背受敌折戟沉沙的失败者,束着镣铐尊严尽失的奴役,北风秋雁,暗血沉聚,尸身枯骨中,属于蔺泊舟的荣光应该归于蔺泊舟。“看不看,其实也没关系。”蔺泊舟声音轻。“有关系。”孟欢认真打断他的话。原书里对他不公平,让他受尽辛苦和唾骂,可有自己在了,可不能对他再不公平。孟欢眸子明亮,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这是你带兵打的仗,赢了自然该你看见,他们丢盔弃甲,四下溃散,是对你最大的赞誉。”——不许有人再颠倒是非骂你了。孟欢努力表达,说话也文绉绉的。北风寒彻,少年声音冻的发颤。蔺泊舟低笑了一声,像是被他哄开心了,握着孟欢的冰凉的手捏了一下指尖。掌心温热,他说:“好,欢欢回去画给我看。”山谷里的火光从傍晚闪烁到清晨,偶然伴随着马匹的嘶鸣,战场从城楼下转移到山谷之间去了。胜利与否,会在清晨得到检验,今晚则需要等待。一夜没睡,大家在风雪中蹲守着胜利前夜。城楼山摆置了小桌,孟欢陪蔺泊舟熬夜,坐他身旁小声嘀咕:“山行给你送的药都喝了吗?”蔺泊舟:“喝了。”“你还摔我罐子。”孟欢想到这个就皱眉,“我生气了。”蔺泊舟回想了一下,蹙眉,音色温柔道:“对不起,为夫当时太暴躁,随手拿了个东西就砸了出去,没想到是欢欢装药的罐子,知道肯定不摔了。”耳朵泛起一阵热。蔺泊舟道歉这么认真,像是在意极了他的看法,孟欢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拍拍手说:“好吧,原谅你。”哼。孟欢是真抵抗不了他认真对待自己的模样。夜里冷,蔺泊舟牵着他的手。北风凄寒,远处的城关泛起鱼肚白,像是天要亮了。不知不觉他们在寒冷彻骨的冬夜,为了见到胜利的第一支旗帜,吹着冷风守护了整整一夜。孟欢打着瞌睡时,一直远眺城楼的陈安,突然看见什么,奋力拍着城墙。“来了,来了!”远处,一列骑兵飞奔而来,穿着整齐的大宗兵营制服,在冰天雪地中扛起飞扬旗帜,宛如疾驰而来的利箭。陈安声音带着颤音:“王爷!司将军率领左军,扛红色旗帜回来了!”——红色旗帜,是捷报。孟欢的瞌睡一下子清醒了,抬起头。周围的官员们比他还振奋。“红色旗帜?那一定是大胜!司将军最勇猛!肯定把朱里真的骑兵杀的片甲不留!”“这是迎战朱里真以来,打得最痛快最解恨的一次!”“王爷英明,王爷英明!”孟欢被带动得激动起来,忍不住往城楼下眺望。蔺泊舟也从椅子里站起身,他肩头落满了雪,难得从他脸上看见笑意,说:“赏。”片刻后,又看到了新的一支红色旗帜。“王爷,张虎指挥使带着将领,扛红色旗帜,回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