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利略喘了几息,尽量让唇齿的颤抖不那么明显。“……前辈?你到了吗?”“我快了。”年轻警察的声音中还是带着那股令人厌烦的暖意。“你不是说为我订了圣诞礼物吗?就在这附近吧,我要不要顺路去拿?”“……不,不用了。”百利胆怯地看了琴酒一眼,“先过来接我吧,晚上不是说要去吃刺身吗?”坐在顶楼背风处听着这对话的朗姆冷笑了一声。北野和他说过,香椎柊吾和他父亲一样有轻微的海鲜过敏而且绝对不吃芥末,怎么可能安排刺身在晚餐里?他没有在此时戳破,继续听了下去。香椎想松田一定是从波本那儿知道什么了。他也希望对方能听懂自己的提示。但是松田还是没有挂掉电话,固执地说那个圣诞礼物的话题。“今天不去拿,之后忘了怎么办?”他带着几分埋怨地说道,“就像我每次和你说什么,你转头就会忘记。”……香椎听出来,重点是后面那句话。他在心里长叹一声,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前辈,我不会忘的。答应过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还有,其实礼物我已经取回来啦。”他轻快地说道,“藏在一个你一直找不到的地方——要是现在就拿到,不是一点惊喜都没有了吗?”抵在额角的力道加重了。琴酒眼神中带着怒意与杀意,暗示他不要多废话。松田第三次问道:“所以,不要我去,是吗?”松田的声音在颤抖。香椎怕被听琴酒出来,迅速而坚决地回答:“不用。”-“……我明白了。”松田站在楼下的暗角中,往上望着,感觉自己几乎失去对声带的控制。他放慢了语调,希望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能传达到对方的耳畔。“那,等我一下,阿柊……我很快就会到。”松田挂了电话。他还把手机放在颊侧,仿佛那头还有人在说话。但什么都没有。机身与耳朵的狭小空隙之中,只有寒风如泣如诉的尖啸。半晌,他收起手机,将冻得发麻的手揣进衣兜,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那个方向与大楼相反。拉开车门时,一声枪响从背后的楼顶传来。周围光秃秃黑漆漆的树丛中被惊起数只灰白色的留鸟。它们此起彼伏地鸣叫着,飞向暗沉的天穹。松田的手捏在车门上,因为寒冷而干燥惨白的皮肤被用力地挤上金属边缘,几乎被割裂。最终,他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钻进了车中。车灯照开一片新落下的茫茫白雪。-“又下雪了?”波本嘟囔了一句,抬手开了雨刷。“今天本来就冷,”苦艾酒也皱眉看着窗外,“为什么处理叛徒一定要到那种地方?”按照琴酒一贯的爱好,十有八九还是天台。一想到要在这种风雪茫茫的天气里跑到荒无人烟的野楼顶层受冻,连苦艾酒这样的专业特工都觉得遭罪。“……已经确认是要处理掉了吗?”波本似乎愣了一下。苦艾酒一边点起一支烟,一边奇怪地看他:“要不然呢?”“不是还要钓那个警察……”波本说了一半,看着副驾上的苦艾酒,明白了过来。“哦,难怪请你出场。”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百利的命啊。波本笑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算是你们入行的前辈吧,”苦艾酒露出一点仅在浅表的人情味儿,“你,莱伊,还有那个男人,一开始不是他带着做任务的吗?”“苏格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波本这回脸上的笑意大了一些。“几年前就被喂了鲨鱼嘛。”苦艾酒想起那家伙叛逃前还给了波本一枪,便也能理解这笑容了。组织里到处都是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包括她自己——苦艾酒着实感到了一丝厌倦。她拉下一截车窗,对着扑面而来的风雪吐了一口烟。两人这般鸡同鸭讲热热闹闹地说了一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零瞟过停在隐蔽处的松田的车,刻意往那边挡了挡。这幢楼被荒废不知道多少年了,自然是不通电的。苦艾酒一边往上爬,一边和波本抱怨琴酒有毛病。零其实已经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了。他现在在想,到底怎么可以救百利。他已经通知了同事过来增援,但时间不一定赶得上。现在哪怕叫上楼下的松田,他们也只有两个人。而黑衣组织有琴酒、朗姆、苦艾酒……还有伏特加。零越数越多,迅速地打消了正面突破的念头。或许他可以用烟雾弹?但是那需要先确定所有敌人的位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