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焕的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呢?”“现在没有疼痛感了,还在发烧。”“……是不是阻塞性黄疸。”电话那边,李医生不说话了。墙上的秒针发出规律的轻响,时间流逝,伴随着可怕的沉默。晏安鱼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温景焕朝电话里说了什么,而后拉开被子,下床穿衣服。“要出去吗?”晏安鱼拉着他没松手,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窗外。“还没天亮呢……”“乖安鱼,我去一趟医院,”温景焕揉揉他凌乱的头发,“争取中午就回来,我们一起吃午饭。”天光未亮,整个世界还在沉睡,只有远处的大卡车不时驶过,发出轰隆声响。晏安鱼从床上坐起来,看温景焕套上衣服,逐渐把刚才听到的对话想明白。“做化疗什么的,也不行吗?”他问。温景焕整理衣领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料到晏安鱼会为这样一个人担心。“她要是不行了,”晏安鱼轻声说,“温医生会难过的吧。”微弱的光亮落在温景焕的背上,他在黑暗中呼出一口气,没有回答晏安鱼的问题。“胰腺癌的发病很迅速,到了晚期,手术和化疗都没有用,”他穿戴整齐,将晏安鱼送的手表戴好,回身冲他一笑,“走了。”晏安鱼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脑子里还在努力理解刚刚温景焕说的话。几秒后,又栽进被子里。他抱着被子,一觉睡到早上七点半。今天也要去少年宫上课,他来不及自己做早餐,于是去小区楼下的包子铺买了两个烧麦,边吃边赶去坐地铁。再次来到地铁站,昨日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晏安鱼戴着耳机,在地铁上听法语练习,前往少年宫。天气转凉,但阳光依旧很充沛。晏安鱼穿上妈妈寄过来的羽绒服,舒服地坐在角落里,日光在他身上掠过,高大建筑的投影将车厢变得绮丽魔幻。不知道温医生怎么样了……他摸了摸胸前的项链,掏出手机,给温景焕发消息。【一条鲸鱼:温医生,你那边怎么样了?伯母情况还好吗?】温景焕很快回了消息。【温医生大宝贝:早上闹了一会儿,现在还在发烧,睡了。】【一条鲸鱼:你也休息一下。】【温医生大宝贝:嗯,你路上注意安全。】晏安鱼摸了摸聊天背景上温景焕的脸,发了个猫猫亲亲的表情包。周日的地铁很空,晏安鱼出了地铁站,一路走到那所初中门口,往少年宫走。这里的路很窄,两边都是学校的房子,只能勉强够两台车会车而过,比市里其他大马路显得破败。晏安鱼看到街边摆摊卖辣条和文具的小摊,忽然觉得特别亲切。桦台市是繁华的大都市,却从没有丢掉过那些过时的城市角落。晏安鱼打量着学校门口破旧的报刊亭和公共电话,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前方有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轿车,后座的车门敞开着,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掏了掏裤兜,找街边的小店买烟。晏安鱼脚步没停,不急不慢地走过去。小轿车在他右手边停着,男人买完烟,站在店外打电话。晏安鱼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敞开的汽车后座,就见里面坐着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正在看手机。他的目光在女人的侧脸上多停留片刻,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然而,未等他细想,一股强大的力道从左侧猛冲而来,晏安鱼惊叫着回头,就见刚才打电话的男人出现在自己身边,狠狠推了他一把,直接将他塞进车里。晏安鱼跌坐在柔软的后座上,叫喊声被身后的女人截住,死死捂住他的嘴。男人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砰“地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唔唔唔!”晏安鱼不住挣扎着,力气却越来越小,没过几秒,便眼睛一闭,昏了过去。身后的女人舒了口气,放开捂着他嘴的手绢,把瘫软的晏安鱼推到一边。晏安鱼的脑袋晃了一下,砸到了车窗的窗沿。“快开车,”女人不耐烦的命令道,“怎么还不开车,你想我们被人报警吗?要是让那疯子的弟弟知道就麻烦了!”“温娴你急什么,”男人擦了把脸,发动汽车,“这年头,谁没事帮路人报警啊。”说着,小轿车驶出这条小路,往市中心去了。同一时间,疗养院。“病人大出血了!快送急救室!”“好痛啊!别碰我!别碰我!”病房内,温母披头散发,疯狂挣扎着。她脸颊消瘦,疾病把她一夜之间折磨得不成样子只不过三天的时间,谁也没想到,这个病的来势如此凶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