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出声,楚江澈波澜不惊地乜他一眼,挑了挑眉。闻序会意,沉声道:“你口中那个改革派的真正推手,到底是谁?”几乎同一时刻,在闻序关注不到的角落,一直默默观望着二人对峙的瞿清许瞳孔剧烈一颤,有些震惊地看了闻序一眼,张了张口,却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眸中的光芒霎时陷入沉寂。楚江澈故意没有看向瞿清许,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我想你很快就会见识到他了,闻检察。”楚江澈的话让闻序不禁疑惑:“我,见识到他?他是谁?”楚江澈收回为母亲抚平乱发的手,走过来,停在闻序面前。闻序近距离地看着那双眼睛,突然间,那直觉般的、心跳如擂鼓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一次甚至更为激烈,那种人类本能地在危险来临前自我保护式的恐惧感排山倒海地压倒了一切,化为一个巨浪,将他的心绪拍得粉身碎骨。楚江澈定定地看他,一字一顿道:“那个人,叫做——”*“啪!”清脆的耳光回荡在宽敞的办公室内。中央战区总部大楼外灯火通明,辉煌的夜色被落地窗框成一幅繁华的景,与屋内凝固的死寂对比鲜明。办公桌前站着的男人低下头,同时飞速瞭了一眼桌后坐着的人,立刻扬起另一只手,就要往自己没有红肿的那半边脸抽去:“都怪属下御下不力——”“行了,陈泳。”桌后的人端坐在软椅里,慢悠悠道。扎实的巴掌停在距离脸颊分寸之间,陈泳忙放下手,满是希冀地抬起头来,那张粗鲁蛮横的脸上竟又哭又笑的,有种被谁夺舍一般诡异的滑稽。“总巡,我真的没想到,小小一个姓闻的检察官,居然真敢和咱们战区、和您杠上了!”陈泳言真意切,又变了副脸色啐骂道,“那群蠢货,七八个人竟都杀不掉一个闻序,您等着,看我回去不狠狠收拾他们……!”办公桌后的人静静看着他在那里川剧变脸似的表演痛心疾首,没有搭腔,站起身来,默默朝落地窗走去。陈泳立时住嘴,看着男人在窗边站定,他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的表情,想要笑笑缓解气氛,又摸不准对方的脉,不敢吭声,控制不住地连连吞口水。虽是一口一个总巡的叫着,可眼前的男子比四十多的陈泳明显要年轻不少。青年身着挺阔的深蓝军装,刀削斧凿般利落分明的侧脸线条隐没在背对着灯光的阴影下,唯有窗外首都的夜景落在青年瞳孔深处,化为一点幽深的光斑。陈泳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紧张地盯着青年的背影。许久。“陈主任,”青年没回身,换了口吻,不紧不慢问,“依你看,这位检察官紧咬着谭峥不放,和楚家有多大关系?”陈泳揩了把汗:“总巡,属下觉着,这人行动的时机未免太蹊跷了,楚家的儿子一回国,他就把战区搞得乌烟瘴气的。前天晚上只凭他一个人不可能跑得掉,我猜八成就是楚家在死保他——”青年扬起音调哦了一声,低声笑了。“你猜?”他确认似的重复道。陈泳顿时脸色煞白。“总巡,我是说……”他慌乱中低下头,“属下失职,属下无能!是属下自作主张,请总巡处罚!”玻璃窗上倒映出青年深邃的双眼,对方盯着里面同样映出的卑躬屈膝的中年人,微微一哂。“事急从权,倒也不全怪你。往后别再犯就是了。”青年幽幽说。陈泳这才如蒙大赦,抬起头来,满脸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青年双手插兜,饶有兴致般观赏着窗外绝佳的景致,忽地悠然叹出口气来,很遗憾似的。“实在不行,也只能弃车保帅。谭峥毕竟是楚家过去的叛徒,墙头草终究不堪大用,不能因为他牵扯到你。”青年说。陈泳立时感激不已:“总巡,有您这话,属下就知道这些年跟着您真的——”青年慢慢转过身来,那张英俊的、面带戏谑的脸也随之慢慢曝露在灯下,英俊得宛如高高在上、司掌生死的天神贵胄。“没有利用价值,只会添乱的存在,下场就是被弃如敝履。”青年似笑非笑,刻意咬重了某个字眼,“陈主任,你明白吧。”陈泳脸上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一点血色,再度消失殆尽。“属下,明白……”男人两股战战,咬紧牙关道。青年慢慢踱步回办公桌后,抬起一只手向外挥了挥,示意他可以走了。陈泳恍惚地应了一声,行过礼就要转身退出办公室,青年忽然又叫住他:“等一下,还有件事。”陈泳下意识“嗯?”了一声,回头和青年对视了一会儿,这才逐渐领会到什么,试探着笑道:“总巡,那个人还是没有消息……”青年没说话。陈泳心里愈发没底,硬着头皮也得往下汇报:“总巡,三年了,您要找的那个omega会不会已经……唉,当初的情况您也知道,他就是没饿死,多半也熬不过首都冬天的几场雪……”青年原本若隐若现的笑意收敛了。面无表情时,那张脸上的凌厉与煞气便森森然倾泻而出,蓦地令陈泳一个激灵,识相地噤若寒蝉。“——算了,先处理手头的事吧。”青年淡然说。陈泳不敢多说一个字,敬了礼,匆匆退出门外。偌大的房间内空旷得令人心悸。青年施施然绕到桌侧,拉开抽屉,从里面熟练地摸出什么东西,拿到面前,修长的指节一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