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月有生之年从未走出过他的金銮殿,体会过的苦乐尽是些豪门恩怨。服药都是小喜定时定点分好给他,他只管往嘴里送。一晚几十万房费的水晶湖郡心情不爽包下整层来耍酒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楼盘只因为不喜欢吵闹就盘下了整栋,自己的办公区占据整层。旁人不高兴了借酒买醉,少爷不高兴了去拍卖会抄底,大把藏品拍下来丢去仓库做垃圾,此生懒得再看第二眼。这样的生长环境,对平民生活自然是一无所知,压抑是真压抑,娇贵也是真娇贵。“就是坏的。”他哪遭过这种罪,给委屈坏了,颜雨不理他,他就自顾自复读机似的嘟囔,“就是坏的,就是坏的,不出热水,左右都不出,是坏的……”颜雨呼气,搁下台词本,“你这样子住宿是要挨揍的知道吗?”“热水器是坏的。”少爷魔怔了。“……”颜雨翻了个白眼,无语到极点地跟他解释,“恒温的那种太费电,普通人家用的这种都是现用现烧热水,洗太久水温会降的,听明白了吗?”钟南月经历狭窄,信息处理能力却很强。他想起刚打开花洒时那烫死人的水温和颜雨洗完澡青白的脸色,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所以你刚刚是冲了个凉水澡?”颜雨低声念着台词,随口答他,“没有。”“干嘛这样呢,”钟南月对他的逞强已经习惯了,揪着被角心疼地嘀咕,“你把热水用掉,提醒我等等再洗就好了啊……”“看台本了吗?”“啊?”“明早五点就要起床,你打算洗到几点?”“颜雨。”钟南月莫名其妙地喊。“在,说。”“想亲你。”钟南月说。颜雨抬手把灯关了,“睡觉。”钟南月满脑子黄色废料,睡不着,小幅度地在床上滚来滚去。颜雨闭眼听着对面床上窸窸窣窣的动静,浅浅地叹了口气。就这么小小的动静被钟南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很兴奋地坐起来,“你没睡啊?”颜雨淡淡地“嗯”了声。钟南月心酸起来。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子里,颜雨总是哄他入睡后自己再睡,养成了习惯,哪怕他一动不动,只要精神醒着,颜雨就会随着他失眠。在他没作死地把颜雨弄丢之前,每次失眠的夜里,颜雨都会哄他,拥着他问一些有的没的问题,一点点耗去精力,带他入眠。他不知道颜雨是不是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可他是真的好喜欢这样细入骨髓的温暖。“那要不要聊天?”钟南月问。“不要。”“那我说你会听吗?”他不死心地追问。“……”颜雨沉默了会儿,哑声说,“会听。”钟南月就笑,笑了会儿,他说,“其实那天是我先去找你的。”“哪天?”颜雨问。“你从上档综艺出来,参加新闻发布会那天。”钟南月解释,“我先到的,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就在了,等了好久,你助理不让我进去。然后季……”他跟颜雨解释,“没有监控的,我关了,放心。那谁来了,我看他趾高气昂地进了你的休息室,不敢跟他争,怕你向着他,那样我会崩溃的。”颜雨看了看他,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是想起来会不好受的人,干嘛还要一直提。”“是不好受,你听我说完嘛,不要总是打断我。”颜雨就如他所愿一声不再吭,安静地听他啰嗦。“他很刻意地留了门,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他望向颜雨,适应了黑暗,可以看清他侧颜俊美的轮廓,“又气又心疼,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定要找你把话说清楚。”“你肯定会觉得,我都不认识他,就凭几个网络视频和两次见面就能确定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因为我经历过啊。”钟南月浅声说,“我曾经被人那样PUA过,觉得能得到一个人的好就该感恩戴德,不配奢想别的。经历过,所以会很敏感。”“他肯定不会承认的,但至少在这个问题上,相信我的判断好吗?”钟南月说,“受害者比施暴者更有资格定义什么是罪恶。”“精神控制你的人,”颜雨没有答复他相不相信的问题,越过自己的事情问他,“是江先生吗?”钟南月诧异地看他,“怎么改称呼了?”“大概是因为他的下场很惨吧,”颜雨说,“就不想再计较了。”“是你做的吗?”颜雨问他,“江先生婚变的事情。”钟南月没跟颜雨说过自己找江秋见算账的事。不是忘了,是他不想拿这件事作为搏回颜雨心意的筹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