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婆醒了,燕岁就进去,在床边坐下,“阿婆我想跟你睡。”然后他钻进外婆的被窝,外婆把他拥在怀里,拍着他后背。外婆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外婆温声告诉他,“我们做祖母辈的,都溺爱孩子,因为我们啊,知道我们不能陪你们很久,祖母辈和你们隔一辈,我们走的时候,你们还年少,舍不得。”外婆接着说:“所以小时候,阿婆特别疼你,对不对,因为阿婆知道要好好疼你,把以后疼不到的,都先早早地疼。”燕岁在外婆怀里点头,不出声。“你生病的朋友。”外婆说着,顿了顿,“你要去告诉他,你们要早早地在一块儿,把以后喜欢不到的,早早地喜欢一遍。”燕岁啜泣着,重重地点头。第36章 他画景燃燕岁前后在澳洲呆了十天左右, 第十天,他收到了德国神经外科专家的回复邮件。邮件中说,颅内肿瘤, 需要患者到医院来做脑部核磁共振。并且邮件中也提及,如果真如他所说,肿瘤与脑动脉非常近的话,那么他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在邮件的最后,还有一个预约医生的邮件地址, 请他在工作时间里发送邮件。国外就是这样, 工作上以收发邮件为联系方式, 即便是看医生也是这样, 所以很多在外的华人抱怨,等我见着医生,要么痊愈了,要么投胎了。燕岁认真地回复一封邮件道谢,然后按照预约的邮箱又编辑一封邮件发过去, 等待对方回复可以见医生的时间。此时的景燃在国内已经呆不下去了, 每天发微信都在明里暗里的撒娇,说钟溯和他新的赛车手去长白山跑冰雪拉力赛了, 他什么时候能去找燕岁哥哥。燕岁哥哥呢,也总算今天回复给他, 买机票吧,我在柏林等你。-德国孕育出了无数作曲家,从前燕岁在音乐和油画之间犹豫了很久, 然后得知, 无论管弦还是钢琴, 在校期间都有大大小小的演出, 燕岁退却了。柏林同样也是高纬度城市,当然,纬度没有芬兰那么高。一月末尾的气温很低,燕岁在机场叫了辆出租车。柏林的出租车大部分都是奔驰E系列,德系车闻起来都是一个味道,奔驰统一的内饰材质从E系列到G系列,都是这个味道。燕岁窝在后座,给景燃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半晌没回,他便靠着车窗休息。良久之后,车停在酒店门口,燕岁用现金付钱。原以为是酒店门童上前来帮他开车门,燕岁脚刚踩在地上,一句“Thank you”刚刚说出口。“不客气。”熟悉的声音,燕岁抬头,景燃扶着车门,“请吧,法拉利。”燕岁:“你怎么比我先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景燃耸肩,绕去后备箱帮他拿行李,“前天刚好看见有航班,就过来了,我不想让你等我。”嘭,后备箱被关上。景燃把他行李箱立好,拽出拉杆,立于风中,“我有按时吃药。”“你好乖喔。”燕岁说。天还是阴的,柏林的纬度和瑞典差不多,冬天干燥寒冷,光是从车里走进酒店大堂的这十几步路,20米每秒的大风就能把人脑浆吹出波纹。风真的很大,进去大堂后能看见玻璃门外的街道上,有空的咖啡纸杯和袋子被吹在半空翻腾不休。燕岁呼出一口气,“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柏林比罗瓦涅米还冷?”景燃看着他,“有没有可能因为你是从南半球过来的。”说着用手一掐他外套,“这么薄一件羊毛外套,你怎么不干脆穿件风衣呢。”“不好看吗。”燕岁歪头。“好好看哦。”但也是真的冷,进去酒店房间的瞬间,燕岁整个人像是从冰窟窿里掏出来之后又被丢进温泉,骤然的冷热让他有些不适应。景燃明白这种感觉,从前在漠河跑比赛的时候就是这样,下车之后穿个赛服,也不知道自己是冷是热。他去卫生间给浴缸放水,出来之后燕岁高举一幅画怼在他脸上。“嗯?”景燃拿过来,“玫瑰花?”“送你的。”燕岁说,“新年礼物。”景燃又去看画,看了一会儿,“谢谢。”“不客气。”燕岁说,“奖励你好好吃药。”A4的纸,又裁进了画框,小小的一幅,一本书似的,景燃好好地拿着,“一会儿泡个澡,你忽冷忽热的,身体受不了。”燕岁点头。景燃已经转身走出两步,又站住,回头。燕岁等着他说话,卫生间里哗啦啦地水声让气氛不那么沉默。景燃似乎在挣扎,能明显地看到他瘦削的面颊上咬肌绷了绷。于是燕岁先一步开口了,“其实,我还挺想你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