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随侍的章三川立刻使了个脸色,让副手去清空上香的地方了。容见本来是觉得插队不好,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真在这里排队,再等上半个时辰,后来的人怕是都上不了了,于是道德败坏了一回。容见态度恭敬地同僧人请了香,又念了许多祝词,这样的面子还是要给太后的。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至诚至孝”的长公主容见为太后请完了香,又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去了后面的宝殿。毕竟这次来的托词是给容见看病,上完了香,自然是要看病的。竹泉从外面走了进来,容见抬眼朝他看了过去。他们有一个月多月没见过了。竹泉年纪虽轻,一贯很有大师风范,很能糊弄人。他面上挂着悲悯的微笑,朝容见行了一礼。装模作样地替容见诊断后,竹泉略讲了几句,说是公主体虚,应以养生为重,灵颂紧张得不得了,在一旁用纸笔记了下来。容见站起身,跟着竹泉往莲花殿走去,待到了门前开口道:“太后娘娘吩咐本宫替她诵经祈福,这样的地方,你们若是进去了,怕是搅扰了菩萨。”因抬出了太后,也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左右商量了一下,觉得进去是不太妥当,便只在门后守着。莲花殿极为宽大空旷,前方供奉着佛祖金身,摆着贡品和香烛,还有几个蒲团。容见看了一圈,立在蒲团前,就那么站着,随意地打量着这尊金像。很不恭敬,他是见佛不拜的人。陈嬷嬷捧着经书,身旁呈着佛礼,笑得殷勤极了:“至于诵经这样的小事,哪里要劳烦殿下,老奴便一并做了,只请殿下歇一歇。”这样的事,本来太后交给陈嬷嬷陪侍监督,不过陈嬷嬷现在把柄在容见手里,加上又得了很多赏赐,与容见有关的事,何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直是以身代之,奉承至极。容见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那就劳烦嬷嬷了。”陈嬷嬷本以为他会在一旁坐下,等到回程时再出门,没料到容见只待了一小会儿,就从后头的一扇小门出去了。她连忙低下头,只装作看不见。竹泉在门外等着,见容见出来后念了句“阿弥陀佛”:“等了殿下这么些日子,以为殿下是不愿意出来了。”容见叹了口气:“这是我不想出门吗?”在此之前,竹泉大约已安排好了一切,路上没有闲杂人等,连个小沙弥都没遇到。隔着幕离,容见不太看得清路,他们走的又是偏僻的小道,没太修缮,连洒扫的小沙弥都不在这做功课的,所以一路上颇为崎岖,还落着石子松果,一不留神踩上去就要跌跤。容见提着裙角,每一步都很小心。如果有明野在身边,自己大约就不用这样了。容见很莫名地想着,又很快遗忘。走到新的岔路口,竹泉问道:“在莲花殿时,殿下没有拜佛吗?”容见点了下头。竹泉便继续问:“听香客们说莲花殿的佛祖是最灵的。殿下没有愿望吗?”容见的脚步慢了慢。不知为何,容见很信任竹泉,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和尚,也是个和这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的人。容见坦白道:“我不信佛。既然不信,也没必要拜。”即使容见从现代社会穿越到小说里,发生了这么不科学的事,也没有对神佛之说感兴趣。可能他天生就是不信的。竹泉在寺庙中穿的是金色袈裟,听了他这样的话,竟笑着道:“殿下所行即所思,如此甚妙。”考虑到身边的竹泉是个修为高深的和尚,容见还是多解释了两句:“倒不是我对佛祖有什么质疑,不过是觉得不能愚信。”竹泉似乎起了兴致,问道:“那殿下觉得何为愚信呢?”容见的脚步更慢了,他总怕脚下不稳当,想了片刻才回答:“为了祈求身体健康,而在夜里点灯熬油的念经抄书。杀人放火,却捐献香火祈求菩萨原谅保佑。”譬如太后那样的人。竹泉叹道:“殿下这样才是真正有佛缘的人。”容见闻言警惕道:“我可不当和尚。”“尼姑也不行。”竹泉愣了下,哈哈大笑。这么走了大半刻钟,容见走得腿都酸了,终于见到了那扇小门。灵颂等在门前,三两步走到容见身边,推开了门。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小路蜿蜒而下,深不见底。容见:“?”他回过头,难以置信道:“你不是说包了马车,今日我想去哪都可以?”竹泉认真地点了下头:“连宫里头的侍卫提前几日来巡查都发现不了的小路,殿下不会以为还能走马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