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弓连马匹都能射穿,一块小小的板材能抵挡什么?向亮笑了一笑,拖来两张几案将玻璃板悬空架起,反手从后腰拔出一把军用匕首,吸一口气原地跃起,借着下落的势头反手重重一刀。只听当一声巨响,玻璃板上蛛网一样的纹路纵横滋生,但到底没有碎裂。萧绚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向亮退后两步,将匕首收回,心想解释防弹玻璃的原理实在麻烦,还不如随便编个来历:“这是南朝皇宫里的珍藏,一向密不示人的,不知道也不奇怪。”萧绚果然大为震动。但盯着玻璃板呆愣片刻之后,却又恍惚开口:“可是,可是……”他吃吃道:“明孝章武皇帝陛下,就曾在宫中被□□射伤呀……”话还没说完,萧绚便猛咬嘴唇将后半句硬生生缩了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极为明显的惶恐之意,显然是昏头胀脑中一张嘴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向亮心中纳闷,张了张嘴后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所谓“明孝章武皇帝”的身份——这不就是南朝的先帝,沐晨原身的那位父皇么……哎呀,那这么一来,这块防弹玻璃板就显得比较……尴尬了。·次日清晨一大早,向亮就召集了别院内的上下仆役,厉声宣示了近几日以来院中的种种变故,声称这必然是内部有奸人作祟,而且自己派人严加访查,现下已经找出了不少踪迹;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贵人们也不愿斩尽杀绝,只要现下自首请罪,一律可以减罪免罪;若有人出首告发,核实之后也一律重奖。声色俱厉地警告之后,向亮将手一挥,令人押出了几个昨日抓捕的奸细,都是别院端茶送水的下人——这几日为了传递消息,从保卫科到向亮对暗探都持纵容态度;然而某些人干脆便是得寸进尺骑脸输出,甚至于半夜潜入宿舍,用炭笔草纸描绘试药者的容貌形状,乃至于偷窃随身衣物后悄悄送出。如此变态举动实在突破了穿越者的底线,因此今天干脆借几位项上人头一用,给搜查行动烘托烘托气氛。眼见着这几人五花大绑被依次押出,院中的仆役登时便是一阵骚乱。眼见四面卫兵环绕虎视眈眈,终于有人把持不足,战战兢兢举手告发。很快场上嚎叫咒骂声不断,好几个下人都被卫兵架起硬生生拖了下去,厮打中一片混乱。但向亮站在屋檐下冷眼旁观,却不由微微露出了冷笑——他一一仔细辨识下来,方才主动告发奸细的几个下人,分明都是保卫科重点监视、潜伏极深的密探。——搁我这儿玩狼人杀双狼互刀呢?……不过想想也是。中古时代下人仆役根本不被视为人类,充其量不过是能说话会走动的高级智能家具,生平谨守的规则就是勿妄言勿妄动勿议论,怎么会留意旁人的举止动作?能敏锐察觉到奸细行踪的,当然只能是另一个奸细。·接到众多举报之后,向亮一声令下,带领卫队四处搜检别院中奸人的种种痕迹。大量卫兵被抽调到宿舍与下房东翻西检,整个别院的防卫自然大为松懈。而护卫松动以后,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向亮前脚带人搜查,后脚就有人在沐晨等人起居的正房窥伺打探,甚至悄悄潜入查看底细。只是正房早就被清理一空,再如何翻找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有几个格外机灵的暗探脑子转得极快,想起别院的主人每日都要到庭院后的花园小坐,平日也严禁下人随意出入后院花园。于是趁着管家侍卫都在前院忙乱,这些暗探见人不妨,悄悄便摸进了园内。别院原本只是供齐王闲暇时消暑所用,布置规划时并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基本就是历年长安上层流行模板的一比一还原。摸进来暗探都是豪族精心培养的好手,用不了多少力气就寻出道路,找到了掩映在假山与树木中的阁楼。现下外面搜查得人仰马翻,上下卫兵已经抽调一空,别院中仆役几乎都被传唤出去人人过关;但这栋阁楼前却依旧是十几个护卫重兵把守,俨然是其中有重要的关窍,因此这种时候也放松不得。密探窥伺良久,终于从树丛中转出,小心翼翼靠近阁楼。眼见面前多了生人,两边的侍卫立刻上前警戒,厉声喝问来历。密探赶紧作揖拱手,取出先前偷来的令牌,只说是上面派他来取一件东西。侍卫警觉极高,验看令牌后也并不放人进去,反而继续盘问:“取的是阁楼里的什么东西?”阁楼是一等一的机密之地,等闲的仆役不能踏足其中。若是见识少一点的,怕不是这里就要瞠目结舌,作声不得了。但暗探在大族的内院中厮混过一段日子,闻言丝毫也不惊慌:“主君说是前面暑热,着我取这里的珠帘到前面去。”东海明珠能采太阴之精气,最能清心宁神。避暑楼台悬挂珠帘一向便是京中的风尚,以取珠帘为名自然绝无差错。果然侍卫们并无疑问,只让暗探在楼下等待,转身入门去取东西。暗探垂手肃立在阁楼之前,趁着一旁侍卫分神他顾,却又悄悄窥探四周。阁楼上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片刻后二楼帘子哗啦一声轻响,却缓缓步出了一个青袍缓带、长袖翩翩的青年公子。此人手持一把玉石如意,倚靠在栏杆上出神远望,俊秀绝伦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只不过宽袖长袍愈发衬得他肌肤胜雪,似乎是长久没有见过日光。暗探悄悄瞥见一眼,心中登时狂跳不止,知道这必然便是阁楼中被严密看管的关键人物。他冒险抬头将这公子上下多看了几眼,牢牢记住形容特点神色样貌,而后才接过了侍卫送下的珠帘,拱手而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