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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的是,春风所渡的少年郎已经入朝为官。所幸的是,又有两名气正心明的青年,虚心来听邹阁老的教导。这日,少津与言成带着两个小檀木盒,又来拜访南居士夫妇。分别把两个木盒推到老人家跟前,少津保持神秘,笑道:“邹阁老、邹老夫人,这是大哥从京都专程送来的,不如现在打开看看。”“我倒要看看状元郎准备了什么好物件,值得你们替他这般卖关子。”邹阁老笑呵呵道,顺势打开了盒子锁窍。日光透过柳树枝,斑驳照在石桌上。邹阁老看着整齐摆在盒中的五枚银币,一瞬便定住了,笑嘻嘻的神情顿住化为严肃,目光锁在银币上,喉结微微颤动。邹老夫人没打开自己的盒子,凑过来看,只一眼也定住了。这一套银币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半晌,邹老夫人劝慰邹阁老道:“北客小友特意把银币送来,是想叫你高兴,不是叫你这样一言不发。”“对对对……要高兴才对。”邹阁老抹抹眼,仔细读了裴少淮写给他的信,才抹干的眼又热泪盈眶,道,“好,真好……”朝廷很快就会发行这套银币。他在朝时未竟的事业,北客小友走出了第一步。又看那些精美的图案,邹老夫人言道:“这样细致的纹路,竟也能镌刻在银币上。”她越看越觉得“长河入海”像是她送裴少淮的那幅画,经过化简而成。邹阁老同裴少津、徐言成说起往事,他言道:“我最是惭愧的一件事,便是身在户部尚书之位,却未能阻止朝廷大量印发宝钞。每多印一张宝钞,便等同于空手偷走一个百姓半年的收成,以至于朝廷失信于民,一贯宝钞只值几十文钱,甚至无人肯收肯用。”宝钞几近沦为废纸。他愧对他的官职。等到朝廷稳定了,他也已入阁,邹阁老想要设法挽救朝廷宝钞,结果身陷党争,所提谏言不了了之。所以当他看到新的银币才会那么激动。邹阁老的目光落在裴少淮的信末——“晚辈能够谏言成功,非晚辈见识何等独到,而是沿着南居先生曾经铺好的路,走完了最后一步。”若非邹阁老在位时已经打好基础,岂会裴少淮一提铸币权,天子就同意了呢?天时地利,裴少淮在恰好的时机,重提“旧事”,这份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第116章新银币正式发行,过程小有曲折,但总体是顺利的。兵部会同顺天府衙,临时征用京都内的大小钱庄,又遴选精干小吏负责称量碎银、估量成色,按价给老百姓换成等额的新银币。制造银币过程产生的火耗、消磨,皆由朝廷承担。用裴少淮的方法制造银币,批量严控,产生的火耗并不多,远在一成之下。因前期造势好,又无须承担火耗,百姓“有利可图”,所以京都百姓们热情高涨,各处钱庄的兑换窗口皆挤满了人,争先恐后要兑换新币。兵部赶紧借调府衙衙差看管秩序,才顺畅了许多。百姓拿到新银币,发现银币镌刻的图案比贴出来的样示,还要更精美几分。有人企图拿银币炒利,但随着朝廷加大发行量,这些歪心思不攻自破。太仆寺押运新制银币南下,南直隶应天府亦同步发行新银币,江南之地素来富饶,所需要的钱币量比顺天府高出三倍不止,涌起一股家家户户换银币的潮流。一个多月后,新银币已经在京都城内开始流通。这日,裴少淮出来办事,午膳时在贺相楼点了几个小菜,喝了两盏茶。结账时,“客官,一共两百七十八文。”长舟从荷包里取出二钱、一钱的银币各一枚,排在柜台上。老掌柜笑呵呵用指心捻了捻银币,动作很是不经意,马上就收下了,找给长舟二十余个铜板。裴少淮注意到掌柜这个验钱的动作,遂倚在柜台前,问了一嘴:“掌柜无需辨别银币真伪、质地成色吗?”掌柜见裴少淮虽穿着寻常衣袍,脚下却是一对官靴,笑应道:“回官老爷的话,眼下这样的银币,只有朝廷做得出来。”摸一摸纹路就能辨别,他又道,“官老爷看一看这个就知晓了。”掌柜从柜中取出一枚五钱的泰山币,又取出一枚翻砂铸造的劣币,并排放在一起,对比明显,一目了然,根本无需去摸就能辨别。裴少淮本想问“朝廷这套银币可好用”,可这样问实在强人所难,得到的回答未必是真,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道:“贺相楼现在可还收碎银、银两?”“贺相楼开门做生意,自然还是收银两的。只不过客人们喜欢用银币,咱们收钱的图个方便,也更喜欢收银币。”掌柜应道,他指了指身后的秤杆、秤砣,又笑道,“官老爷看,这秤杆半个月不用,都开始落灰尘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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