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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上最常听到奉承话,一般含糊应过去就是了,然而,裴少淮也笑着奉承道:“纵是再大的福气,恐怕也要齐族长点了头,百姓们才能接下这福气。”没有推辞“好官”的名声,反过来给齐誉盖了一顶帽子——裴少淮戴得起“好官”这顶帽子,齐誉却未必敢戴裴少淮递过来的帽子。齐誉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开口第一句就反将了一军。又闻裴少淮道:“齐族长有事直说罢。”齐族长与齐同知相视,收起了笑脸,决定开门见山。齐族长不得不低头,道:“不知裴大人年俸禄多少?齐家堂愿意奉上十倍俸禄,只请裴大人高抬贵手,指缝间漏些光,给同安城的百姓留一条生路。”齐同知轻叹一声,带着几分无奈,帮腔道:“知州大人也看到了,同安城内人多地少,田亩又受海水侵卤……这样的世道里,百姓能找到一门生计,并不容易。”一副殷切爱民、为民谋利的模样。甚至加了几分激动,红了脖子,问裴少淮:“知州大人身为一州之长,难道忍心看同安城百姓走投无路、无所营生吗?难道要牢牢扣着海疆,逼民为寇吗?”齐族长“以财”为诱,齐同知“以民”相逼,无非是想裴少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齐家堂继续走私行商。五月快到了,海上南风随之而来。海风带回来的,是一艘艘满载归来商船。夏日才是同安城收获的季节。“齐同知说得这般慷慨激昂,不妨这样,先将齐府名下的田亩归还百姓,再与我论什么是‘为民’。”裴少淮呷了一口茶,淡淡然说道。裴少淮侧脸,朝向齐族长,说道:“齐族长开口与我谈交易以前,至少也该打听打听,本官自京都而来,奉天子亲命,到底缺不缺你话中的富贵。”不仅不缺,并且瞧不起这样而来的富贵。齐同知、齐族长以为给出好处、架好台阶,裴少淮就会拾级而下。明明是齐同知设好的宴席,却更像裴少淮在主导。齐族长问:“裴大人求的不是富贵?”一个二十余岁的五品知州,怎么可能求富贵呢?齐族长转过弯来,有了新打算。裴少淮点头,道:“本官所求,确实不是富贵。”没有明说自己所求什么。“是我疏忽大意了。”齐族长说道,“齐家堂会尽力满足大人所求。”眼底隐含着神伤。升官发财,升官发财,不是发财就是升官。“本官等着齐族长给的新答案。”裴少淮应道,饮完了杯盏中最后一口茶水。至于饮酒,有机会再说。裴少淮将茶盏置于桌上,挥袖离去。五月南风来,嘉禾屿海外一片平静,迟迟不见商船归来,不知隐匿在何处。偏偏晴日里,一望无余,不利藏匿的时候,一艘破旧的老船摇摇晃晃驶向海湾。州衙的衙役静候渡口外,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这艘走私的商船。州衙里,一声长喝“报——”“禀报知州大人,城外渡口截下私船一艘,捉捕商贾贼寇三十一人。”裴少淮一抬头。齐族长果然还是算计错了。第166章破船被扣于九龙江渡口,船上一干人等,尽数被羁押回衙门。三十一人,个个皆是鹤发,任是谁都能看得出齐家堂打的什么算盘。羁押路上,一个年轻的小捕快跟在包班头的身后,低声嘀咕道:“齐家堂可真狠心、真阔气,一次拿几十个族人给那位小大人添功劳,可如今的州衙毕竟不是他齐逸主事了……哎,三哥,你说那位小大人会怎么处置这些人,当真会‘咔嚓’了?”用手在脖子旁比划了一下,又问:“还是会送去充军?”包班头回头叱了小捕快一声,怒目道:“你舌头不想要了,我便替你切了。”又道:“做好自己的差事,别的不要多问。”话虽这般说,可包班头自己却也忍不住往前探看,心中好奇知州大人会如何判罪。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羁押的“犯人”里,有个走路一瘸一拐的,正是齐家堂的二十七公——齐姓人里辈份最老的,排行第二十七。都快八十的人了。越是半只脚踏入棺材,越叫旁人唏嘘感慨。二十七公若真死在了牢狱里,不知道同安城里会激起多大的浪。……双安州州衙。裴少淮扫视一圈“逮捕”回来的众人,下令暂且押下去,明日午时再开堂审讯,独独留下了那位二十七公,关在衙门东厢房里,派人专门看守、照料着。黄昏时候,裴少淮领着包班头,包班头端着好酒好菜,入了东厢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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