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玑倒是几次欲言又止, 次次都被萧岭挡了回去。语毕,萧岭眼睁睁地看见谢之容玉琢一样的手指伸入袖中, 取出一净白的小药瓶,对着萧岭近乎于目瞪口呆的神情, 他朝萧岭仿佛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解释道:“臣已去过太医院了。”药瓶被放在萧岭身侧放奏折的矮桌上, 发出极轻的一声响。“请陛下恕臣僭越。”谢之容垂首, 从萧岭的角度看,格外柔顺歉然。萧岭干巴巴道;“不算,僭越。”让谢之容按按倒没什么,按的只是腿而已,况且两人皆为男子,萧岭也不会觉得羞涩,他就是……对男主的服务心有余悸。谢之容到底想干什么?以往谢之容虽也和颜悦色,却从不对他这般关切。怪怪的。萧岭沉思。莫非男主觉得他干的不好,打算提前弄死他登基?这是在吃断头饭?萧岭神情微妙。但好歹得给他端碗饭,而不是拿一瓶药吧。他干笑两声,把药攥到掌心中,“既然之容已去太医院取了药来,就更不必忧心朕了,朕自己也能按……”在谢之容含笑却不掩怀疑的眼神中,萧岭陡地想到皇帝那一点力气活都干不了双手,立刻又把许玑拉上,“许玑亦在,他服侍朕十几年,轻车熟路,之容只管安心。”安静站在旁侧的许玑道:“是。”许玑啊……毕竟同萧岭年岁相仿,一起长大,君臣情分之深,非是三言两语可说清的。在皇帝心中,许玑可以,但他,不可以。或者说,任何一个宫人都可以,但是谢之容,不可以。谢之容瞥了眼许玑,眸光微沉,面上却流露出几分黯然,轻轻点头,不再多一言,只道:“是,臣知道了。”萧岭张了张嘴。他刚才的回答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会不会让谢之容以为自己不信任他?虽然萧岭承认自己的确不十分信任谢之容,但是不能让他看出来吧。罢了。谢之容想按就让他按,能如何?谢之容又不会按着按着突然抽出剑来把自己捅死。药瓶在萧岭手中一转,他摊开掌心,将药送到谢之容面前,“那便,麻烦之容了。”药瓶瓶颈细长,极清淡的颜色,搁在萧岭掌中,颜色竟只比他皮肤浅一点。谢之容接过药瓶,白瓷在萧岭手中被捂得有些温热,他手指蜷曲,将瓷瓶攥在手中须臾,低眉顺眼,“臣本是陛下侍君,是为臣之责。”萧岭扬眉。太不对劲了。谢之容真没在袖中藏刀吗?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侧被褥一紧——被谢之容膝头压住。谢之容半跪在床边,垂首看向倚靠在锦枕中的萧岭。帝王还在仰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看,萧岭眉骨线条愈加锋利,眼睛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绮艳。难以想象的反差,就出现在这一张脸上,且毫不突兀。唇瓣并不如萧岭放松时那样微微翘起,而是被抿着,好像有几分紧张。黑发因谢之容的姿势向下滑落,几乎擦过萧岭侧颈,皇帝刚抬手,谢之容便已自若地将长发撩回肩后。萧岭是很喜欢看美人留长发的,前提是这头发没长在自己脑袋上。自从穿书,每天只梳头就要两刻。麻烦至极,却又不能散发见人。瓷瓶被谢之容放到手边,他倾身向前,对皇帝道:“臣失礼。”萧岭还没来得及分析谢之容这两个字的意思,只见谢之容抬手。萧岭瞳孔巨震,下意识想将腿缩回去,却没有快过谢之容……萧岭扭头,僵硬地看向一脸镇静的谢之容。谢之容的掌心很烫,乍与冰冷皮肤相接,烫得人头皮发麻。……“你……”萧岭及时收声。因为他觉得是他自己想的太多。拽不回来。萧岭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被人抓住脚踝的一天。他觉得要是姿势倒转,他眼下很像一只被枷锁扣住了腿的兔子,刚刚买回来,新鲜待宰。人为刀俎啊。许玑亦惊了惊。谢之容看过去,对许玑点了点头。谢之容相信,如果他接下来再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许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许玑面无表情,第一次没有对这位谢公子笑脸相迎。萧岭不是没按摩过,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感觉如此,微妙,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很不对劲。或许是谢之容的气质太凛冽,也可能因为其容色过于美丽。更因为,书里那个原身,死得太惨,让萧岭对于男主的一切接触都心有余悸,哪怕是男主主动的。谢之容的神情也有些疑惑,他俯身,轻声问道:“陛下要穿着中衣涂药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