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怕极了。我怕能力太弱改不了命,救不得你,又怕一步不慎改了命,反害了你,我更怕,要眼睁睁地看你走进你的命运里。我就是一个胆小鬼,不敢插手,不忍旁观。不如一死,两下清净。夜神赌气似的,又抽出一本书,衣袖却勾落一卷图轴,摔在脚边。卷轴系带松动,画,散开了去。是一副红衣美人。“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润玉读出画上的题诗,“北辰君?父帝?”夜神一惊。匆忙卷起图轴,塞回书柜,转身便走。“等等。”夜神不顾润玉的呼唤,逃似的跑出省经阁。不,不对,太早了。今日,是我自作主张,来了省经阁,会不会,今日,就变了润玉的命局?夜神懊恼极了。“夜神。”不,别叫我。夜神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这幅画,你知道什么,是不是?”“不!你想多了,那只是一张美人图,省经阁里多得是。你的父帝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润玉叹了口气:“夜神,那你为什么怕了?”“龙的命运,你不敢承受。”润玉轻笑,“夜神,既然是我的命运,我来承受。你不必阻拦。”“不!润玉,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夜神一时激动,竟对着虚空喊出了声。“可你知道……不是吗?”第17章“非要如此吗?润玉,有时候,不知,才是福。”润玉默默看着他,目光幽深。往事血肉淋漓,未来之事,更是锥心刺骨。要我亲手推你入这深渊吗?润玉,我做不到。夜神颤抖着,冷笑道:“我在一日,便要困你一日。润玉早些找法子送我上路吧。送我走,你自做你的润玉,去赴你的命途。”对峙一日。“好。”润玉道,“我送你走。”接下来的日子,夜神泡在省经阁,布星当值或白日小憩之时,便将逆鳞交与邝露,令她在省经阁翻书。夜神自己与邝露能否看懂其实无所谓,他们不过做了润玉的傀儡,令他读了便好。二人轮班,又常常一目十行,效率不低,未有几十年,倒比过去数百年的进度更多。最近夜神忙着应付锦觅升仙与下凡历劫之事,有数日未去翻书了。受水神与众芳主之托,夜神应下了看顾锦觅之责。想起灭灵箭一事,要与润玉商量一下应对之法,便去寻邝露。可省经阁与璇玑宫两处皆未见她人影,问别的仙侍,只说邝露如常出门,不知去哪里了。夜神想起一事,心中一紧,忙回璇玑宫查看。存着簌离图轴的锦盒,空了。好一个暗度陈仓。邝露,你可真是润玉的好帮手。夜神抚额,深深叹气,其实也怪不得她,说到底,是我蠢。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一条龙。洞庭湖下。凡人润月曾挚爱潜水,可如今入了这片水域,夜神却莫名觉得心慌。“邝露!”果然在这儿。夜神捉住邝露的手臂,看进她的眼睛,笑了笑:“不,是我叫错了。润玉。”“顶着邝露的身份,你也能追查至此,真是厉害啊。”夜神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你可是想起什么了?”润玉抬眼,审视地看他,用邝露的声音问:“我该想起什么吗?”夜神松了口气,或许,记忆被浮梦丹封印在应龙之身,他元神离体便感知不到?“不要,娘亲!”脑中闪出一段过往。“鲤儿……将犄角割下来你就跟他们一样了,鲤儿……你要乖。”手起刀落,簌离削下润玉的龙角。那痛苦如此凌厉,隔着万年时光,却似扎在心上。夜神踉跄了一步。“你没事吧?”眼前的“邝露”蹙眉,扶住了他。回忆纷至沓来。虽然,这些往事夜神早已知晓,却仍被脑海中鲜活的画面压得喘不过气来。“夜神?夜神?”润玉觉察出夜神的颤抖。“跟我走。邝露,我们快离开这儿。”恍惚中,夜神连眼前人是谁也弄错了。润玉附在邝露之身,自然挣不过夜神,被他扯住手,拉着走了几步。身后的门却开了,彦佑的声音响起:“今日洞庭灵力涌动,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夜神。大殿,既找来了,为何又要走呢?”第18章夜神驻足,却未转身。半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悲悯,看向“邝露”。“你来这里,寻一个答案。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答案,或许并不是你想要的……或许,这个答案,很可怕,或许……”润玉看着他:“有些事,我总要面对的。”那是邝露的脸,可那双眸子,却是润玉的,那里面有疑虑与忧愁,却闪着坚定的光芒,没有一丝动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