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本来不想回头的。然而在听到身后的劫雷炸响后,他却还是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去朝东泽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这是最后一眼了,他这么同自己说着,心安理得地停住了脚步。灵力所铸的屏障自他所在之处升起,依东泽所言,将那些由劫雷与魔气碰撞的余波挡下。在那灵力屏障之后,是安然无恙的长衍宗。而那万千道劫雷之中,东泽坦然地望向了立于自己跟前的阮尤。他对阮尤的情绪格外复杂,同为阵修,在这阵道没落的当下,自然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情绪在里头。只是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对对方的赏识,仅限于阵道一途。然而二人思维相悖,立场相对,自然不会有多深的交情,而在这千年之后,大浪淘沙,许多过往消散如云烟,然而有些事物,却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当年对北斗星城下手的,是你。”没有疑问,东泽此刻是肯定的语气。东泽如今再提起此事,已然没有了初初发现此事时的悲切。千年时光已逝,那些情绪经历过千年,已然不如初时那般浓烈,只是,他当初向北斗星城众人的许诺,自然要兑现。“是又如何。”阮尤从不避忌谈及此事,“道魔相争,你还指望我会手下留情?”道魔相争,伤亡最惨烈的,并非是身处其中的修士与魔修,而是魔族与人族之中,没有修为的那一批。他们在道魔双方眼中,渺小如蝼蚁,不过是每次相争碰撞之时,飞扬出去的一点尘沙。这些道理东泽自然清楚,因此他需要讨的并非是公道,而是结果。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他不能容忍阮尤对他庇佑之下的人下手,北斗星城是他曾许诺过要守护的地方,北斗星城之下,是事关整个道门安危的星斗大阵——然而北斗星城却被阮尤所破,叫星斗大阵岌岌可危。他布下了数个阵法去护佑北斗星城,然而这都被阮尤一一破解,最终使得七城居民以性命祭城,才护佑住北斗星城之下的星斗大阵。劫雷轰然而落。那带着天威的劫雷流经东泽全身,就连向他靠近的阮尤也差点被卷入这雷劫之中。阮尤猛地止住了自己的冲势,避免被那劫雷波及,却不得已沾染了些许的劫雷。这九天劫雷最为刚正,正是他这等以浊气为根基修炼的魔修的克星,因此那劫雷尽管只是细小的一缕落在他身上,威力也比落在一般修士的身上大许多。此刻他只能庆幸,还好这只是金丹雷劫,金丹雷劫乃是阵修所需要经历的第一回 雷劫,因而在数种雷劫之中,威力最小,对他的影响也是最小的。若是换作威力更甚的元婴雷劫,他恐怕不能如此自如。阮尤心中暗骂一声。无论是魔修还是道修,经历雷劫的时候,都是最为脆弱的时候。东泽敢在历金丹雷劫的时候支开秋白,并非是艺高人胆大,而是摆明了要用这金丹雷劫来对付他。在历劫之人附近,自然会受到这劫雷的影响,东泽恐怕也是因为这一点而支开秋白。而这金丹劫雷,则是遇强则强。如今东泽不要命地开始驱动那灵脉之中的力量,叫天际汇集的劫云更加强盛。眼前的是一个难啃的骨头,若非逼不得已,阮尤当真不想招惹。然而正是因为这份力量,才叫他不得不招惹。阮尤退开些许,只想着静观其变,然而东泽却忽地上前。他只见到东泽迈出了一步,顷刻间却来到了他面前,耳边又是雷鸣阵阵,第二道劫雷恐怕马上又要下来了。雷劫本就会一道比一道更强烈,而在东泽全力催动灵脉之下,这第二道劫雷的威势却远超第一道劫雷。阮尤疾退开来,怒骂一声,“你不想活了?!”东泽还是那般淡淡的表情。千年之前东泽便是这般的死人脸,如今顶着步惊川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倒是叫阮尤开了眼。然而阮尤却无心欣赏,嘴上怒骂不休。阮尤这回躲得早,没有受到第二道劫雷的波及,因而更能分出些神,去注意东泽此时的神态。他忽然见到东泽的嘴角淌下一丝红线,那鲜血压抑不住,从最开始的一丝,到最后落在了东泽的衣襟上。东泽胸前的衣衫本就因为先前的打斗而浸透了鲜血,如今旧的血迹稍干,随后又添了新的血迹,甚是惹眼。阮尤心中一喜。看来东泽全力驱动灵脉,对他自身亦是有影响。这副躯壳毕竟还是只有心动期的修为,承受不住东泽这般作践。可这点喜意却又极快被一丝担忧替代。灵脉之中的灵力便是修复能力极为强悍的灵力,这点儿伤势对于东泽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