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每天喝一杯牛奶,我也不喜欢每天带点心去学校吃,我吃不下,你不知道吗?”“我不喜欢做题做到一半被打断,出来吃各种炖汤、水果,我吃不了那么多东西。”邓成宁说了很多,他停下来喘息。安静,无声无息的安静。他后悔自己说得太多,可又不得不说。“所以,你不要再对贺睿峰做的任何事、贺睿峰的生活指手画脚,不管是他煮什么菜开什么车,还是他跟不跟我签协议、什么时候签——所有的一切,我拜托你,不要试图像控制我的生活一样去控制他。”邓成宁紧紧抓着车钥匙。“他不是我,他是自由的。”说完最后一句话,邓成宁就走了,回到贺睿峰的房子。贺睿峰不知道,贺睿峰还在他爸妈家住着,问他需不需要自己晚上赶过去。贺睿峰一眼就看出公司有事不过是邓成宁临时找的借口,他妈妈说的话让邓成宁不开心了,而且是很不开心。邓成宁说,不用,他要跟他妈妈沟通一下。大概是觉得母子俩之间单独沟通很有必要,贺睿峰这回没再坚持过来陪邓成宁,说了好的,让他好好说,不用着急,阿姨说的其实很对,也是为他们好。邓成宁躺在贺睿峰的床上,盖着贺睿峰的棉被,疲惫地叹气,闭眼,想让自己赶紧进入睡眠。他不想坏情绪一直跟着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明明心理咨询师说他进步很大,甚至减少了咨询次数,上次还跟他说,接下来半个月来一次就行了。他睡不着。凌晨两点,邓成宁起床,穿衣服,下楼,开车回自己家。这种时候他知道应该怎么办,这种夜晚在他过去的生活中出现过无数次,他已经很习惯了。只是跟贺睿峰在一起后,很久没有失眠过了。他到家,进入暗室,坐到沙发上,打开投影仪。画面中的贺睿峰在家里走来走去,偶尔对着摄像头说话;画面中的贺睿峰抱紧了下班的他,亲吻了很久;画面中的贺睿峰进入了他,他记得那种感觉,是饱胀、充实、亲密以及炙热;画面中的他累得沉沉入睡,贺睿峰看了他一会,亲吻他的头发,亲吻他的背,突然起身,走到摄像头前,一脸严肃地说:“宝宝,你怎么累得睡着了?我怎么办?”他对着摄像头展示自己依然兴致勃勃的部位。“真不乖,惩罚你。”他走到邓成宁身边,覆盖上去,温柔地、耐心地亲吻邓成宁的耳朵、脖子。然后再一次,缓缓地,坚定地,进入了。邓成宁浑身发热。他看见画面中的自己被弄得迷迷糊糊醒来,被热情地、缠绵地亲吻,被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我爱你”。那样浓烈的爱意,即使是此时在屏幕外的他,也能感受到。像被温热的湖水覆没,内心渐渐平静下来,熟悉的安全感也回来了。他设定了循环播放,盖着毛毯,蜷缩在小沙发里,沉沉睡去。咚咚咚——邓成宁睡得很沉,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可这是他的暗室,怎么会有人敲门?邓成宁一下惊醒坐起,毛毯滑落在地。“宝宝,我能进来吗?”贺睿峰站在门口,平静地问他。“还是你先起来吃早餐?”投影仪还在播放,屏幕上他们正在激烈地亲吻,声音一清二楚。但贺睿峰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站在门口。刚睡醒的邓成宁一时有些恍惚,看着贺睿峰,像是看着突然从屏幕里出来的人。他起身,走过去紧紧抱住贺睿峰。贺睿峰也抱住他。“宝宝……”贺睿峰叹气。他在暗室里循环播放观看他们的亲密视频,很变态,很扭曲。但贺睿峰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他,用一种很心疼的语气说:“你不开心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回来陪你?我早上先到你妈妈家,才知道你昨天晚上没在那过夜。我查看了密码锁APP的记录,发现你回了我那,但凌晨两点又离开了。怎么回事?还好你在家里,差点把我急死。”邓成宁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我、我只是睡不着……”“睡不着?所以需要来这里看视频吗?”贺睿峰问。邓成宁犹豫了一下,点头。没什么好隐瞒的,也隐瞒不了,贺睿峰早就知道暗室的存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不言自明。“你……”贺睿峰无奈,“为什么昨天那么不开心?宝宝,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好吗?”邓成宁把头埋在他怀里,好一会才说:“没事了,我已经跟我妈妈沟通过了,说开了。”邓成宁是真的以为没事了,他已经把他想说的说了,而这些就不必让贺睿峰知道了,徒增烦闷。两天后,正要上班的他接到家里阿姨的电话,他妈妈晕倒住院了。贺睿峰跟着他赶到医院。赵婉怡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她闭着眼睛,还不是太清醒。阿姨说,太太这几天心情都不好,睡不着,吃不好,加上手术过后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吃不消,早上晕倒了。主治医生把家属叫到诊室,询问是否清楚病人的身体情况。邓成宁摇摇头:“我只知道她去年做了个小手术,她不肯说是什么手术,之后医生说她要保持心情愉快、情绪稳定。”医生看着邓成宁,明显不赞同家人这样不关心。但大概他已在病房里见过无数的家庭、无数的父母子女,他没发表自己的意见,直接说了事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