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眠低头看的认真。自然也没有看到,桌案对面的男人正阴沉沉的盯着她。男人黑漆漆的眸底似乎都沾染了一丝猩红,握着玉笔的手用了几分力气,骨节都泛青。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恶狼,正在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克制,才没有扑上去把这个作死的小兔子拆吞入腹。“怎么样?”男人凉凉的发问。朝眠看的认真,没有注意到男人语气的不对劲,甚至点点头,“挺好的,挺好的。”手里的奏折突然被抽走。朝眠一愣,还没等回过神,男人已经起身越过书案,过来去拽她的手,“别看了,走吧。”“去,去哪儿?”“你不是要去看陛下么。”男人语气似乎有些淡漠。“还是你想留下来看奏折。”“去看陛下吧。”朝眠急忙道。-乾坤宫里俱是一片浓重的汤药味。侍奉的宫人似乎已经都换过一批了,一个眼熟的都没有。朝眠小声的问苏公公去哪里了。男人漫不经心的答,“去年就放出宫了,年纪大了,也该安享晚年了。”朝眠点点头,不再多问。进了里间,一个宫女正要给陛下喂药,瞧见了来人,匆匆忙跪下,“拜见殿下。”“先退下吧。”男人指尖碰了碰药碗。“药再热热。”“是。”朝眠已经迫不及待凑到了病床前,其实她心底是有些惧怕皇帝的,但是她在宫里的日子,陛下又确实待她很好。如今眼瞧着那么一个威严的帝王变成了缠绵病榻的将死之人,朝眠忍不住的抽咽起来。“怎么会,怎么突然病的这么重。”皇帝似乎睡的不实,听到声音就醒了。他瞧见朝眠,先是愣了一下,有些混沌的眼神恍惚片刻,才开口。“眠眠。”他声音嘶哑的可怕。朝眠绷不住哭的更厉害了。“陛下。”朝眠带着哭腔,“您还好吗?”她想去碰一碰陛下的手,却被身后的男人拦住了。皇帝的目光越过朝眠看见彦晟,眼睛一下子瞪大起来,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咳咳咳——”“陛下病的厉害,精神也不大好,没法陪你说话。”彦晟揉了揉朝眠的头发,“你也瞧见了,嗯?先出去,我与陛下还有国事要说两句,否则,待会儿喝了药他又要睡了。”朝眠本想留在这儿,可一听见是国事,又觉得不该打扰,便乖觉的点点头,起身去外间等。朝眠走后,男人的眸色一点点变冷。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瞧着老皇帝苟延残喘的模样。“逆子!”皇帝咳嗽的双目泛红,恶狠狠的瞪着彦晟,“不叫她留下来,是怕她瞧见你这副狠辣模样吗?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反贼,你要弑君!”彦晟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弑君——”他拉长语调,慢悠悠的开口,“睁开眼睛看看吧,现在的天下,谁才是君。”他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冰冷冷的道,“叫眠眠进来,你要与她说什么?说她父亲是怎么死在沙场上的,说当年为何迟迟没有援军?”老皇帝骤然睁大双眼,“你,你……”“我不说,不是想替你遮掩,只是不想她平白伤心罢了。”男人垂眸低语,宛若书中描写的恶鬼。“你的日子不多了,珍惜吧,我的父皇。”在皇帝恐惧而又愤怒的目光中,那个宫女重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过来——彦晟出去的时候,朝眠正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他。听见脚步声,她歪着头看过来,眼睛又黑又亮,模样瞧着很乖,这让彦晟突然想到了去年外邦上供的那只波斯猫。刚刚被搅弄的有些烦躁的心情的仿佛一瞬间尘埃落定一般,各自找到了归属。他眸色柔和下来,快步走过去。“等久了?”朝眠摇摇头。“太医有说是什么病吗?”朝眠担忧的问。“瞧着很严重。”“没事。”彦晟低声哄她,“眠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朝眠听他叫自己眠眠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总觉得这个称呼太亲昵了一些。两个人并肩往外走,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是在下雨,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他们走在廊下,怕外头的雨水渐进来,彦晟叫朝眠走在里侧。察觉到朝眠ᴶˢᴳᴮᴮ的情绪有些不对,彦晟哄着她,“待会儿把我私库的钥匙给你,你进去挑挑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中意的。或是叫人再来给你做新裙子,便是戴孝,也可以穿一些茶白,天水碧,海天蓝之类的,不一定非要素白,你不是喜欢在衣裙上缀着珍珠宝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