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爹，你在想什么？rdquo你能想什么？日子总要过，他们不能食荤，平日里程叙言会买一些点心坚果给他们父子俩补充营养。衣服的缝补和鞋子由易全山的媳妇代劳了。程叙言原本是想花钱请村里妇人帮忙的，但易全山一家过意不去，平时送些吃的和打柴都殷勤得很。程叙言也保持跟他们的来往。腊月里时，易全山给他们提来一篮子炒花生和一篮子橘子。每个橘子都差不多鸡蛋大小，金灿灿的很喜人。程叙言回赠了一包红枣糕。等到程叙言和程偃吃过午饭，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拿了一个橘子在手里把玩。程偃瞥了一眼，好奇的蹲在他面前，眼睛跟着橘子转。程叙言笑了笑：ldquo要吃吗？rdquo程偃用力点头。橘子刚剥的时候会飙出一阵刺激性的水汽，程偃猝不及防被熏到了眼睛，蹦起来跳脚。程叙言拉过他的手，用袖子给他按了按，又吹了一阵凉风：ldquo还难受吗？rdquo程偃又跟着蹲下，只不过这次离橘子远了一点，橘子皮很薄，程叙言随手甩在不远处的架子上晒，他掰了一瓣橘子喂嘴里，程偃定定看着他，眼睛里有种不敢相信。他急吼吼的来扣程叙言的手，故意掰了两瓣橘子塞嘴里，下一刻他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呸呸吐了个干净。ldquo难吃，难吃。rdquo他生气的不行，还上脚踩。程叙言由着他去，随后又掰了一块橘子塞嘴里，神情淡定。程偃狐疑了，他大声道：ldquo难吃。rdquo程叙言当着他的面又吃了一瓣橘子，这下把程偃弄糊涂了。他围着儿子团团转，还伸手戳了戳儿子的脸，盯着儿子的嘴巴看。少顷，他又从儿子的手里扣出一瓣橘子，刚嚼两下就酸的不行。程叙言这时也把嘴里的橘子吐垃圾篓里，随后对着程偃笑。ldquo啊啊啊mdashmdashrdquo程偃嗷的一声扑过去，把儿子整齐的头发揉成鸡窝，还要戳儿子痒痒肉。ldquohellip爹，我错了helliprdquo程叙言朝堂屋跑去，他被撵了半刻钟，以好话说尽才结束。父子俩重归于好，又排排坐在院子里剥花生。程叙言精准评价：ldquo香。rdquoldquo啊mdashmdashrdquo程偃张着嘴巴凑过来。ldquo爹好懒。rdquo程叙言啧了一声，手上麻利的给他喂了两颗花生米，忍不住叮嘱：ldquo多嚼几下才吞。rdquo程偃压根不听他的，吃完了又张着嘴凑过来，等儿子投喂。程叙言把花生米在手里搓了搓，随后轻轻一吹，轻飘飘的红衣在空中飞舞。程偃眼睛亮亮：ldquo好玩，我也要。rdquo他抓了一把花生去剥，搓搓花生米，再用力一吹，到处都是细碎的花生皮衣，有些飘到了程叙言头上，肩上。程叙言安静的看着他玩，等程偃玩够了坐回他身边。程偃手里有一把花生米，他还朝儿子张嘴，程叙言慢吞吞投喂，一边问：ldquo要不要听故事？rdquo程偃茫然脸。程叙言便自顾自说起来了，ldquo从前有位善良的仙女，她叫三圣母helliphelliprdquo他的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当他刻意放慢语速的时候，那种清脆就淡化很多，仿佛溪水拂过圆石。ldquohelliphellip沉香终于劈开华山helliprdquo程偃靠着他已经睡熟了，程叙言把他揽在膝头，也垂首眯了会儿。两人的身边洒了一地的花生壳和碎皮衣，高空俯视看去，红红白白的像朵花儿。第24章 红木匣子寒冬的深夜阴冷, 无孔不入的渗着湿意，程叙言是被肩膀的冰凉冻醒的，他迷迷糊糊去扯被子, 忽然听到旁边一阵压抑的呜咽声。那一瞬间程叙言就清醒了。他睁着眼, 四周都是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少顷, 他叹了口气，翻身抱住身边人, ldquo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我。rdquo怀里的身体明显僵住，随后慢慢放松下来。屋里安静极了, 没有一丝光明, 让人恍惚间生出一种天大地大只剩他们的孤寂。后来怎么睡着的不知道, 次日程叙言少见的起晚了，屋里不见程偃的身影。他心里一咯噔，随手扯了棉袄就冲出去，正好碰见程偃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程偃无奈：ldquo先把鞋穿上。rdquo程偃看着他的背影, 匆匆收拾自身走向堂屋。早饭还算丰盛, 烤红薯，蒸红薯，白粥，菜油炒咸菜。红薯烤得狠了, 吃起来又焦又苦，红薯芯又很硬。程偃面色尴尬：ldquo我赶时间, 火大了点。rdquoldquo没事。rdquo程叙言面色如常的把烤红薯咽下去, 对他笑了笑, ldquo爹喜欢吃的话, 等会儿我给你烤。rdquo父子俩没再说话，堂屋里只有轻微咀嚼食物的声音。饭后，程偃跟着程叙言进书房，ldquo你现在学到哪了？rdquo程叙言从书柜抽出一本书给他，赫然是《周易》。程偃在书桌前坐下，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书房的窗子常年开着，今日天色阴翳，透苍暗淡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书房内的光线也肉眼可见的暗。程叙言从书柜下面的格子里翻出两根蜡烛，两豆烛光摇曳，极似朝阳的颜色给这冷清的空间带来一丝视觉下的温暖。程偃偏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投入书籍中。程叙言则在书柜上拿了一本杂记，看其他地方的人情风光。大半个时辰后，程偃意犹未尽的合上书，ldquo时间太久了，好些都忘了。rdquo他问儿子：ldquo你可浏览过了？rdquoldquo一小部分。rdquo程叙言把杂记放回书柜朝程偃走去，他翻到某一页，位置大概在全书三分之一。程偃笑道：ldquo周易说难不难，但确实也非轻易上手。rdquo有道是大道至简，寻得规律就不费事。但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微言大义，稍有偏颇就谬之千里。更何况经过千百年的流传，又分出百家学说。程偃不敢大言不惭道自己所知全面，他只是把科举取士的主流学派说教给儿子。程偃是个很会讲学的人，由浅入深，而且当他输出自身观点时都会先提醒一遍儿子。我的观点你听听就好，我不强求你。烛泪堆砌，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声，还不等两人留意，又跟着传来一声。程偃和程叙言同时看向对方肚子，随后齐齐笑了。程偃合上书，父子俩一同去厨房，期间程叙言拿了一包点心垫肚子。灶膛内火光熊熊，程偃搓着手烤火，程叙言拿余光扫了他一眼，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程偃抬头。程叙言慢吞吞切菜，白菜切的细细的，像一根根豆芽，ldquo我去岁腊月里回来，发现我的东西都被收拣了。rdquo他心里其实有个大概猜测，但还拿不准。能得到答案最好，得不到也罢，他已经问过了。ldquo你说这个啊。rdquo程偃摸了摸鼻子，ldquo是我之前清醒时收拣的。我浑噩时会睹物思人。rdquo如果不是他闹着找儿子，他娘也不会在追赶他时摔倒，自那后他娘就频频生病。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