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们当地有名师大儒开办学院,他们能入门求学,何至于此。他们难道没有其他地方的读书人努力?谁不是大冬天冻成猪手坚持练字,顶着盛夏酷暑也在念书。因为主考官的漠视,给这群刚刚考上秀才的读书人的喜悦蒙上一层阴影。很难想象这群在县城受尊敬的新秀才也会这般憋屈。院试已了,众人如来时一般结伴回乡。令程叙言有些意外的是,易全山居然花五两银子在郡城买上不少东西。程叙言随意瞥过一眼,其中有绢布,细棉布,丝棉鞋,绒花等等,易全山和易知礼两人各背着一个大背篓。因为回程路上多添两个大背篓,船舱一下子捉襟见肘,易家父子俩睡觉都只缩成一团,不愿再多占地方。程叙言劝过几次,易家父子不听,程叙言就作罢了。某种程度上,他还挺欣赏易家父子的做法,愿意为自己做的事承担相应的责任。八月二十六日黄昏,他们到达渭阳县。院试一出结果,郡城那边的衙门就差人到各府县报喜,是以裴老已经得到消息。裴老等在裴家大门,远远看见孙子就迫不及待迎上来:ldquo好,好!rdquo裴老激动的眼眶泛泪,把着孙子的肩膀,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气氛良好中,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ldquo又不是院案首,显摆什么。rdquo裴让眸光一厉,很快垂眸掩去。裴老扭头呵斥儿子:ldquo不会说话就滚回去。rdquoldquo别啊爹。rdquo裴三笑嘻嘻的打量裴让:ldquo裴让怎么也是秀才了,我这个当老子的也有面儿。往后赌场再不会吝啬借我钱。rdquoldquo多亏你了,儿子mdashmdashrdquo裴三目中涌动着□□裸的贪婪和恶意。裴老气的浑身发抖,一巴掌呼去:ldquo你给我滚,滚!rdquo从始至终,裴让都没吭声。裴三走了,可是裴让考上秀才的欢喜已经荡然无存。裴老垮下肩膀:ldquo让儿helliphelliprdquo日暮西山,余晖笼着这个老人,一点点弯下他的脊梁。裴让搀扶他,ldquo叙言明日下午来看您。rdquo裴老见裴让闭口不提刚才的闹剧,又是一声叹息。这孩子闹出来才好,不闹出来才是憋狠的。他难道真要看到这父子相残吗?次日,程叙言和裴让,以及其他考上的人一起去县衙拜见县令。在任上出现一个ldquo小三元rdquo,还是年少英才,县令眉眼都带笑,后面他将其他人支走特意留下程叙言,送给程叙言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和一本带有县令注解的书籍:ldquo人外有人,你需戒骄戒躁,一直前行。rdquo程叙言拱手一礼:ldquo多谢大人指点,学生谨记。rdquo县令满意的捋了捋胡子:ldquo行了,你退下罢。rdquo第43章 易全山的选择下午时候, 程叙言提着礼盒登门裴家,却不见裴让,裴老亦是面色不佳, 两人简单聊过几句, 程叙言识趣的提出告辞。今日易全山将从郡城带回来的物品拿去倒卖, 那些都是好货,他很顺利就脱手了,赚得差价二两六钱。易全山握着银子心情澎湃,他第一次轻松赚这么多钱,但到小院门前他冷静下来。从县城到郡城的路费,一个人来回要一两八钱, 他和易知礼两人,只路费就花销三两六钱。更别说在郡城住客栈,每日食物费用。每次一细想, 易全山就心疼的抽抽。他们父子俩哪值得费那多钱。易全山呼出一口气, 敲门。程偃给开的门,他身后跟着跑来的易知礼。易全山板下脸训儿子:ldquo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要让偃兄弟接近院门。rdquo若是程偃跑出门他们上哪找去,他怎么跟叙言交代。易知礼愧疚的低下头, 而后他感觉头上一暖,程偃摸着他的脑袋揉了揉,眯着眼睛笑。易知礼心里软乎, 也更愧疚了:ldquo对不起程偃叔。rdquo程叙言适时出声打断他们, 一群人进入花厅,易全山将怀中的银子拿出来递给程叙言:ldquo钱不多, 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rdquoldquo叔这是羞煞我呢。rdquo程叙言无奈:ldquo此去郡城, 若无叔和知礼的照顾, 我或许都折在郡城,此等恩情未报又收叔的银钱,那我岂非禽helliprdquoldquo叙言!rdquo易全山惊恐的捂他嘴,眼中惊慌未定:ldquo你现在是秀才公,莫要乱说话。rdquo程叙言目光落在案几上的银钱,易全山犹豫片刻,还是把钱收回去。他耳根微热,只觉得那银子烫的他心慌。花厅十分安静,听得院子里传来的蝉鸣声和风卷动树叶的声音。程偃左右看看,忽然跑到程叙言身边,一把捂住儿子的嘴。程叙言:helliphelliphellip易全山/易知礼:??!!!ldquo偃hellip偃兄弟helliprdquo易全山赔着笑劝道:ldquo你快把手拿开。rdquo程偃歪着脑袋看他:ldquo我也要捂。rdquo这个ldquo也rdquo字说的很灵性。易全山十分后悔刚才的冲动之举。程叙言把住他爹的手,眼含笑意:ldquo没事。rdquoldquo叔,我们晚饭吃什么?rdquo话题转的很快,易全山磕巴道:ldquo豆芽炒肉?凉拌青笋丝。rdquo程叙言点点头:ldquo可以。rdquo易全山进入小厨房,程叙言带着他爹在院子里荡秋千。盛夏晚风带着温热,与落日十分相配,它合该是有余温。不像冬日的太阳,白日时候还见暖阳高照,但一晃眼却连什么时候日落都不知道。晚饭后程偃困意袭来,程叙言照顾他睡下。易知礼在院中背书,易全山坐在旁边听儿子背书,看月亮。头顶的月亮那么亮,哪怕它已是残月,可看着那弯月亮,好像就能看到思念的亲人。因着程叙言准备院试,易家父子也小半年未回家看望。程叙言在石桌边坐下,ldquo明日我们回村吧。rdquo易知礼的背书声倏地停下来,在易家父子俩的注视下,程叙言浅浅笑道:ldquo此番考中秀才,也该告知程家祖宗。rdquo开宗祠祭拜,以及利益分配。秀才比童生有价值,这份价值体现在既利己又利他。程叙言是院案首,即廪生,他相较普通秀才,廪生每月能领一人份米粮和六钱月银。剩下跟其他秀才一样,见官不跪,拱手揖礼即可,在县令面前不必再称ldquo草民rdquo,而是口称ldquo学生rdquo。非确凿证据证其犯事,不得动私刑。这些是利己。而不论廪生还是秀才,可指定一个名额免徭役。现在仍然是以户论,拿程长泰一家举例,他们虽然分家但却没闹到明面上,未动户籍,那么程长泰一家服徭役时只出一人即可。有时候村里其他人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不了人,就会花钱找人代替。以前程家四个房的兄弟都接过这活计。累是真的累,但报酬也确实丰厚。程叙言这个名额给出去,那一家人都不必再为徭役烦忧。除非程叙言某一天被革除功名,不然这名额一直有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