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入夏，杜修等人选择长衫，程叙言的身形如今跟程偃差不离，稍微比程偃结实一些，不过长衫宽松，这点差距可以忽略。一刻钟后，伙计和掌柜喜笑颜开的送走三人：真是爽快的大客户啊。因着程叙言他们购买的套数颇多，是以程叙言令人送至他们歇脚的客栈。不怕成衣铺子食言，程叙言留有票据。易知礼现在已经麻木了，叙言哥挣钱厉害，花几个钱不算什么。更别说之前在南塘，官府还送来好几十两银子。三人并排行着，杜修讲述着中州的风土人情，谁知讲着讲着，杜修又进了一家玉器行。程叙言微讶：ldquo修哥想买玉器？rdquoldquo随意瞧瞧。rdquo杜修盯着柜台上的玉饰头也不抬道。程叙言和易知礼顺势在旁边的等候区歇着，半刻钟后，杜修结账。程叙言和易知礼都未多问，眼看日头逐渐爬上正空，三人不再闲逛，准备垫垫肚子，买上酸辣汤和杜康酒回客栈。然而程叙言经过一个拐角时，一个人猛的抱住他的腿，对方蓬头垢面，一只腿无力的耷拉着，艰难的趴在地上用蹩脚的官话哀求：ldquo好心人给点钱吧，好心人。rdquoldquohelliphellip求求，我一天没吃东西了helliphelliprdquo对方仰首哀求时，透过乱糟糟的头发依稀能辨出对方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估摸着十三、四岁。ldquo好心人，求求了，求求。rdquo程叙言俯视他，不言不语不动作。杜修也保持沉默。少年声音更大，还带上哭腔：ldquo可怜可怜我吧。rdquoldquohellip我好饿啊helliphelliprdquo他拽着程叙言裤腿的手不住颤抖。易知礼于心不忍，主动从钱袋子里拿出一角银子给他。小乞丐连连道谢：ldquo谢谢，谢谢好心人。rdquo他眼泪啪嗒啪嗒掉：ldquo我第一次遇到您这样的善人，佛祖保佑您。rdquo易知礼蹲下来扶住他：ldquo你不必如此。rdquo小乞丐把着易知礼的手，悲从中来，不由嚎啕大哭。看到眼前痛哭的少年，易知礼想起他的弟弟，心越发软了。这个小乞丐伤了腿，只能饥一顿饱一顿，无人相帮，也不知能活多久。易知礼心疼他，可却无余力收留他，最后咬咬牙干脆把钱袋子一并给小乞丐。他闭上眼狠心离去，不再多看。后面路程易知礼都沉默寡言，闷闷不乐。一时间，程叙言看向易知礼的目光也心疼了。程叙言叹息一声，带着易知礼往回走，在一家馄饨摊子停下，易知礼腹内空空，馄饨的香味窜进鼻子，他却堵得慌。杜修清咳一声，ldquo知礼。rdquo易知礼茫然抬首：ldquo啊？rdquoldquo西南方，面摊。rdquo程叙言说完，吃下一个馄饨。易知礼懵懵看去，顿时瞳孔猛缩，那个衣衫褴褛的人不就是之前向他们行乞的小乞丐吗。易知礼的钱袋子还挂在对方腰间，小乞丐好端端的坐着，大口吃面，大口啃烧鸡。易知礼：helliphelliphellip易知礼呼吸加重，双眼都快喷火了，ldquo他骗我们！rdquo程叙言本身是个练家子，虽然大街上程叙言有所收敛，可小乞丐能抱他腿就说明问题。再有，小乞丐身上虽然脏，却不臭，这不符合常理。以及小乞丐演的太过了，又是哽咽又是大哭。若易知礼单单被骗钱也就罢了，还被骗感情，他馄饨都不吃，气冲冲朝面摊走去，还未靠近小乞丐先察觉他。ldquo娘呀mdashmdashrdquo小乞丐转身就跑，却被一个筷筒击中腿弯，摔了个嘴啃泥。易知礼按住他，ldquo你为什么要骗我。rdquo程叙言收回手，继续吃馄饨。杜修吹了声口哨，调笑道：ldquo准头不错。rdquo面摊老板见怪不怪，任由易知礼把小乞丐带走：这小骗子不是第一回 被识破，顶多揍一顿了事。易知礼把小乞丐带回馄饨摊，低声吼他：ldquo为什么要这样做。rdquoldquo我也是混口饭吃。rdquo小乞丐当即给易知礼跪下，低着头哭道：ldquo我没爹没娘，又没谋生的手艺helliphelliprdquo他哭的凄凄惨惨，好不可怜。易知礼梗住：ldquo你乞讨就是，何必装伤残。rdquo小乞丐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还打了一个哭嗝：ldquo我只是想让人可怜我。rdquo易知礼：helliphellip程叙言点点桌面：ldquo起来，坐下说。rdquoldquohelliphellip哎。rdquo小乞丐乖乖坐在程叙言对面，忍不住吹捧：ldquo公子会武吗？刚才那一手好厉害。rdquo他想到什么，立刻把腰间的钱袋子扯下来递给程叙言：ldquo我只用了五十文，还有剩。rdquo他讨好笑。程叙言没收，意有所指：ldquo官话说的不错。rdquo小乞丐挠了挠头：ldquo讨口饭吃嘛。rdquo他就是个乞儿，以前他跟着他爷，后来他爷去了，他就独自乞讨。日子久了，这一带的本地人都眼熟他，小乞丐只好练官话坑外地人。程叙言舀着馄饨吃，拇指大一个，皮薄的近乎透明，一眼看到里面的肉馅，裹着油光诱人得紧。小乞丐咽了咽口水，冷不丁撞上程叙言的视线，小乞丐赔笑：ldquo公子吃相真好。rdquo程叙言哼笑一声，让摊主又煮一碗馄饨。小乞丐心想眼前的公子看着斯斯文文，胃口挺大。一张桌子四面，杜修他们三人占据东南西，吃着热腾腾的馄饨，小乞丐坐在北面看着他们，努力维持笑脸。馄饨摊子的摊主收回目光，心里叹息一声，小乞丐命苦，偏又懒又馋，真叫人心疼又气闷。摊主端着煮好的馄饨，刚要放到程叙言手边，谁知程叙言看向小乞丐：ldquo给他。rdquo小乞丐和摊主都愣住了。易知礼也不敢置信，ldquo叙言哥，他hellip他是个骗子。rdquo程叙言：ldquo我知道。rdquo程叙言看向摊主：ldquo给他吧。rdquo摊主放下馄饨恍恍惚惚离开。而小乞丐看着面前的馄饨也傻了，他伸手触碰碗壁，烫的他抽气他才相信是真的。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味香浓郁，一尝就知道是拿棒骨熬煮的。小乞丐埋头猛吃，乱糟糟的头发将他整个脑袋都掩去。吃饱喝足，程叙言结账走人。然而他刚走出两步就被人拽住。小乞丐拿着易知礼的钱袋子，磕磕巴巴道：ldquo您hellip您忘了这个。rdquoldquo他给你了，就是你的。rdquo话落程叙言头也不回的走了。易知礼欲言又止：ldquo叙言哥helliphelliprdquo程叙言：ldquo嗯。rdquoldquo我太蠢了，对不起。rdquo易知礼像只被训斥的大狗狗，整个人都沮丧极了。程叙言叹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ldquo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制止你吗？rdquo易知礼老实摇头。程叙言：ldquo因为我当时制止你，你在被欺骗的愤怒下会收回你的善意。但你本性善良，事后愤怒的情绪消退，你想起此事又会内疚未伸出援手。rdquo归根究底是那个小乞丐年岁不大。若是成人，在对方扑上来的时候程叙言就躲开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