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呢。“碎片融合,最后留下来的是你,是吗?”青年直直地看向他,眼眸如被捻过的细腻银沙,“你还需要我帮你收集碎片,是不是?”一支被无形力量扯住的轻纱□□脆利落地剪破,青涿如今只想将它剪得更碎,最好能碎得遮不住一丁点后面赤.裸裸的欲望与目的。那层纱将他的呼吸裹住许久,他怕一再犹豫会让他失去握住剪刀的力气,便没有给爻善回答的空隙。“小时候我问过,为什么是我。贫民窟里那么多可怜人,为什么这份幸运能让我得到。当时你的回答是,你需要我。”“我一直以为你需要的是陪伴,是家人,但其实不是……你只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找到我,并觉得我能吸引来更多碎片。可惜还没做到这一点,系统就找到了你,对吗?”青涿一步步缓缓往前,他质问的口吻在这时一转,换上了轻轻的笑意。“爻善,你可以直接和我说的。”他语气似春风拂柳般轻和,“你改变了我的人生,我就是怎么报答也不为过。”他抬起眸,被水汽打湿的头发还黏在脸颊上,更显温润。“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去做的。不用这样……这样大费周章。”青涿抿了抿唇,“只要给我发个消息就好。”他像是一只游了许久后陷入疲倦的水妖,慵懒而索然无味地趴在礁石上,用纤长的头发掩住脆弱的腹部。“……但还是谢谢你的蛋糕,我很喜欢。”青涿垂下眸,伸出手,“伞给我吧。”伞面的雨珠已在地面瓷砖上滴了好几滴。他没有再去看爻善,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去看,对方的表情总是那样古井无波。从前还疑惑,为什么他会没有任何情绪,如今才知道答案。因为爻善与万物之间,与他之间,从始至终都隔着一道天堑。指骨分明的手递来了那把白伞,青涿伸手接过,往卫生间走去,中途路过了垃圾桶,顺带将自己那把被风吹坏的伞丢了进去。将伞在洗手台上方挂好,他盯着那往下滴的水珠瞧了眼,视线移到镜子中自己的脸上,随后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往外走。来者是客。既然爻善来了,他当然得好好招待自己的恩人。刚刚买的菜有些不太够,可以看看对方带来的那些……思绪忽地被夹断。“…!”一切发生得太快,青涿只感受到衣袖撩起的轻风,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放大,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的喉结。一对手臂绕到他身后,紧紧地、像是溺水之人攀住海面上木筏一样,用极大的力气将他箍住。闻到鼻子里那股淡淡的青苹果味,青涿如被点了穴道的人一般,整个身体连同思维也一起陷入了凝滞。这么近的距离,他耳朵上几乎都感受到了别人的呼吸,双双相贴的胸膛也感受到了那人的心跳。这不正常,极不正常。爻善不是人啊,神明怎么会有这样急促的心跳,这样沉重的呼吸,又怎么会拥抱一个“人”呢。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是为了这个。”语气中的感情依旧比常人淡泊,但与之相处了三年的青涿却能一下子听出,这已是爻善在他面前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他的语音甚至有一点点不易察觉到的低颤。青涿的手仍垂在腿边,被动地接受这个拥抱。他低喃:“……什么?”爻善的声音距离他前所未有地近,“不是为了碎片,才来找你。”“那是为了什么?”青涿低低道。他挣扎着抬起头,终于从爻善漆黑的眸中看出了点不一样的神色。那双空旷寂寥的眼睛里,如枯枝绽梅一样出现一两许留恋,而这份眷意就是从堤坝中泄出的第一汩水。在它之后,大坝破裂,被时空储存好的情感泄洪一般涌出。“为了你……爻青涿。”神灵完美的嗓音也出现了疏漏,变得有一些些沙哑。他犹豫了一会儿,把称呼换掉。“青涿,”他说,“我很想你。”青涿呼吸一滞。他有些不敢置信,“你……”他见识过爻善那看似温善,实则冷漠到极点的性格。一个不知喜怒的人,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我很需要你,青涿,但不是因为碎片。”爻善说。刚刚破开戒条的神明连“喜怒哀乐”的门还没摸着,只能顺着自己浮动的心意,几乎称得上笨拙地解释着。“我好像,只是需要你。”“是上次,借10号碎片交流的时候,我说错话了吗?”爻善问,语气中有淡淡的疑惑,“10号说,我让你生气了。”“我应该向你道歉吗?”他低声问,“你…还需要我吗?”10号碎片…是周御青。青涿静静地沉默了几秒。他知道爻善不会不耐烦。在对方的世界里,装不下其他评判标准,他只管在意或不在意。这本是一种很可怕的、极容易失控的事情——因为他甚至没有最基本的道德感。但,糟糕的局面并未产生,爻善不存在喜怒哀乐,不厌恶任何一个人,即便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会生气。更谈不上别的。他像一张白纸。虽说是爻善养育了幼年的青涿,但其实,青涿也在感染他。因为在意,所以会听进青涿的话,会给他一支笔,让他在纸上肆意图画,接受他传递过来的一切信息。而时至今日,拥有那只画笔的人,也唯有青涿而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