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立即阖目入定,认真按照华明风的引导,开始运转灵力。奇怪的是,离天宫分明立足魔域,外祖父的力量涌入体内时,也的确并非仙力,而是一种偏幽蓝紫色的特殊力量。可更令容华惊诧的,却是自己的身体竟对这股力量没有丝毫排斥,甚至随着蓝紫色灵气的进入,那股只在他为师尊梳理仙脉时才会出现的奇异力量竟也随之醒来。浅白与蓝紫逐渐交汇,竟融成一股浅青色的水流,顺着仙脉汇入丹田。于此同时,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看着少年逐渐失去意识,华明风终于偏头吐出一口压抑许久的鲜血。苍老浑浊的眼眸中倒映出白衣少年头顶逐渐升起的浅青光团,老人却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声,缓缓阖眼。光华逐渐凝实,竟是化作一朵重瓣莲花。色如琉璃,华光璨璨,只是最里圈空了出来,似乎有什么缺失了。与此同时,白衣少年丹田处也浮起一点微芒,飘摇着落入莲花花心,化作一片质地相同的琉璃花瓣。“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容华睁开双眼,天光已然大亮。他躺在泛着清浅花木香气的云被软枕之中,视线向外微转,海棠花影便透过窗棂,印在了那双逐渐由青玉转为墨色的剔透眼瞳之上。是圣宫小院里,那棵常开不败的垂丝海棠。容华支起身体,发觉染血衣袍已被尽数换掉,只穿了一层冰丝长衫,是师尊最常穿的款式。他下意识捧起宽大广袖覆在面上,熏暖香气即刻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并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梦境与现实的分界顷刻明晰。师尊不知所踪,容华摸着颈间玉坠缓慢起身,想要出门看看。谁知才来到外间,便有隐约争执声飘入门中。“你出去是干嘛的?”谢疏风冷沉嗓音响起,显然气得不轻:“要不是被人堵住赶回来,你是不是准备把自己玩死???”“好了,疏风,”宗主明月尘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无奈又温和,“阿寻才回来,你还是先代我诊个脉,我好对症配药啊。”“……哼,”谢疏风的气势弱了些,烦躁道,“你就顺着他!”一声轻笑直接将二人的交谈打断:“急什么,不是没事么?”嗓音缱绻,满含懒倦散漫,容华瞬间分辨出这来自师尊,甚至能想象出那人单手支腮,漫不经心的模样。石桌“砰”地被人拍响,连杯盏都齐齐磕碰出一声颤音,紧接着便是谢疏风的轻叱:“还贫嘴,你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如今什么状况?!”“诶——”一道洒脱女声响起,含笑添乱:“二师哥,说这么多干嘛?趁着大师哥远在万里之外够不着你,赶紧拉着小师弟打一架啊!”明月尘的无奈简直要透出信符:“栖霜,不许拱火。”“大师兄,我可没说错。”陆栖霜又笑:“二师哥这个剑痴难得找到对手,小师弟如今又这样了,他们俩可不是打一架少一架了?”明月尘与谢疏风同时陷入沉默,陆栖霜却仍在继续道:“小师弟,师姐支持你——”“人生苦短,本如朝露蜉蝣,生老病死更是寻常,何必纠结?不若及时行乐,尽欢为上,你说对吧?”谢疏风冷哼一声,君寻却笑了出来,语气十分赞同:“师姐所言,深得我心。”容华听得抓心挠肝,比起他们争论的结果,他更想知道师尊的身体究竟怎样了。打一架少一架是什么意思?自从那日极乐城之后,师尊就总是吐血,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吗???容华越想越心慌,本想等到几位师伯离开再寻师尊的,此时却一刻都不想再耽搁,直接拉过一件大氅披上,推门而出——百年海棠之下,花枝漫垂。红衣美人果真正单手托着腮,姿态慵懒矜贵,循声回望。瑞凤眸在看见少年的同时泛起潋滟笑意,容华立在门口,看见师尊向着自己招了招手,笑靥殊艳懒散:“醒了?快来。”直到此刻,容华双眼才真正适应了明亮天光,看清树下情形。除却红衣师尊与一身道袍的谢疏风,半空中还有两道月白符文,有些像是平日传书所用的信符,却能投出两道半透明的身影。一人眉目温和,正是明月尘;另一人却张扬明艳,却是容华自拜入莲华峰便再没见过的陆栖霜。容华站定三尺外,恭敬见礼:“见过各位师伯。”“哎呀,小容华!”陆栖霜立即笑了,美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白衣少年,摸着下巴转向君寻,啧啧道:“我这眼光果然不错,当真是个好苗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让给你了。”君寻含笑晃着手中茶杯,谢疏风却眼皮一掀,开始泼冷水:“……留给你也没用,还要丢给我们养。”陆栖霜闻言,立即抽出一枚锦帕,开始装模作样地拭泪,还吸着鼻子转向明月尘,嘤嘤控诉:“大师哥!谢疏风又来了!你快管管他那张嘴!”明月尘微笑:“毕竟师兄在万里之外,够不着你们呢。”陆栖霜:“……”她娇哼一声,随手将手帕一扔,扭头道:“不跟你们玩了,本仙子这边好戏可要开场了,有缘再见!”话音未落,那枚传灵符便黯淡下去,凭空消散。谢疏风皱眉:“……她又去哪了?”明月尘无奈:“好像是魔域?不太清楚。”他说着,话锋又是一转:“疏风所言之事,的确需要谨慎处理,便全权交予你和阿寻,若有任何变故,或需要我动身前往,立即联络即可。”谢疏风点头:“好。”明月尘又是一笑:“那你们继续,我去炼药了。”说完,明月尘的传灵符也是一暗,缓缓消散。树下再度寂静下来。君寻拉着容华坐在身侧,眯眼盯着少年体内不知何时出现的浅青光华,点了点头:“不错,看来是恢复过来了。”他又转向谢疏风,笑眯眯道:“别臭着脸了,接着说,那弟子怎么回事?”后者神色略略缓和了些,闷闷道:“就在几日前,毫无征兆,忽然发狂的。我已设下禁制,将人困在房内,没有声张。”君寻手中杯盏转了半天,终于抿了一口,又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放了回去,不高兴道:“有人探视过么?”谢疏风眉眼稍松,似乎心情忽然好转:“无。”君寻反手将杯盏一推,拉着容华便起了身:“走,去看看。”一遭折腾下来,险些让容华将最在意的事情抛诸脑后,他跟着师尊起身,却下意识反握住对方消瘦手腕,秀眉轻蹙:“师尊,您的身体……”君寻扬眉回望,似笑非笑:“我看起来就这么短命,值得你们一个两个问个没完?”容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