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排足有三人高的苍郁树墙,将两侧景象遮挡得严严实实。与这归鸿殿许许多多地方一样,含着无数雪白花苞的细藤攀缘缠绕,使本就厚重的树墙愈发坚固茂密,连只鸟都钻不出去。君寻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拨了一下花藤嫩芽,后者却似害羞了,先是向后一缩,又紧接着蜂拥而上,亲昵缱绻地缠住仿佛白玉雕琢的指尖。君寻:“……”他垂眸看着花藤微颤的小叶,眼神忽然微妙。美人眯着眼,笑意玩味地勾了勾手指,仿佛一种无声的邀请。花藤受到牵引,原本闭拢的花苞登时一振,当即舒展绿萼,无声绽放。雪白的花瓣上,甚至泛着极浅淡的分红。君寻扬眉,毫不留情地捏住藤梢,一把拉下,向着怀中兔团嘴里塞去。带有圣人气息的嫩芽自然比寻常草叶香了不知多少倍,兔子当即耳朵一竖,张嘴欲咬。花藤登时一颤,触电似的缩回树墙掩映中,连绽放的小花都敛了起来,任人如何继续挑逗拨弄,都死死扒着枝叶,不再有任何反应。君寻终于解气,哼笑一声,放过瑟瑟发抖的花藤,视线上移。树墙顶端,是禁制运转时光华流淌的灵力回纹,与空中阻拦白雀的禁制相接,至于阵眼么……青年眸底星海漫漫,视线顺着灵力光纹一路游走延伸,最终落于一袭白衣之上。忽而一阵风起,将辛凉莲香卷挟着扑入鼻间。浅紫桐花纷坠如雨,落上来人松散垂落的如瀑青丝,又顺流而下,滚入一丛仿若堆雪的逶迤衣摆。与君寻视线相对的同时,他眉眼舒展,似笑非笑。“师尊,您在做什么?”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掉落红包包~还有一章,么么么么!**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北宋·晏殊《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第94章 晋江独家的九四天白衣青年现身得无声无息, 连君寻都没有察觉。不过也不奇怪,经过方才验证,他已经可以十成十确定, 这满殿花木皆已算是容华的耳目了。无论是路边探出勾着君寻衣角不放的花枝, 还是这些树墙, 亦或是无处不在的花藤,都在容华操控下, 无一不在他无瑕分-身时观察着自己。君寻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容华一向心思缜密, 若真想困住他,定会考虑极为周全, 断断不会让君寻如此轻易便寻到漏洞。更何况, 他将禁制的核心放到自己胸口,无疑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君寻——想要离开他,除非杀了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鬼。君寻心中无奈, 却没有显露分毫。晶紫凤眸盯着对方暗流涌动的青碧眼底看了片刻, 旋即眉眼稍弯, 面不改色道:“若要定居此地, 自然该四处看看。”原本温暖的空气不知何时开始转冷,终于有几分地处极北的感觉。君寻拢紧怀中两枚温暖柔软的绒团, 不自觉缩了缩脖颈。蹲在他两侧肩头的肥啾当即叽叽喳喳一阵议论, 旋即个挨个地凑至青年颈边, 自发挤成一圈柔软围脖。容华双眸微眯, 终于轻牵薄唇, 微微一笑:“是吗?”君寻知道他根本没信,心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干脆一扬眉, 漫不经心道:“不信算了。”说着, 他便迈开脚步,欲绕过白衣青年离去。却闻对方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我怎会不信师尊。”君寻心头稍松,想要问些别的,却蓦然身体一轻,竟被容华蓦地打横抱起!挤了一圈的毛绒绒们失去平衡,登时飞得飞、跑得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只是可怜了君寻,当即被冷冽空气包裹,重重打了个寒颤。尚未出声,便觉揽住自己的双臂紧了紧,将他牢牢按在胸膛。“只是天色已晚,到喝药的时候了。”青年温雅柔和的嗓音由胸腔传出,震得君寻几乎半边身子都麻了:“您如今需要休息调养,不要过于劳累——”“好好好,”君寻揉着眉心将他打断,无奈道,“我又没说不吃,你先放我下来……”容华闷笑一声,干脆拒绝:“不行。”君寻:“……?”他抬眸睨去:“你觉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容华好整以暇,一本正经道:“浸月川地处极北,气候寒冷,而师尊——”他说着,视线向着怀中美人裸露在外的玲珑玉足望去:“您一向不拘小节,若因赤足受寒,怕是又要风寒发热,吃些苦头了。”他没说君寻为何会如此虚弱易病,可后者心里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容华尚不知晓他本是凤凰,且还有一具本体被压在圣宫之下,此刻定是在想办法为他解决体内凤凰血与火焰的互相消磨,说不准还有为他重新打造一具新身体的想法。……那也没用。君寻一向了解自己体内凤火,这东西受混沌影响格外凶猛暴戾,即便有六道封神印跟着,也不外乎是同上一具身外化身一样的下场。可容华显然不这么认为。师尊在他心里太过珍贵,哪怕付出所有代价,他也要拼尽全力,将这得来不易的珍宝留在身边。二人心思各异,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凉亭之中。原本仅有一张琴台的亭内已然换了摆设,香炉靠榻一应俱全,甚至小案上还搁了几册古卷,似乎是专程弄来给君寻解闷的。容华私心想要多抱一会师尊,故意走得慢了些,此刻小心翼翼将怀中昏昏欲睡的红衣放在榻上,嗓音轻柔:“师尊,醒醒,喝了药再睡。”君寻晨起被猫压醒,本就有些困倦,此刻正是将睡未睡的边缘,闻言更是皱紧了眉,整个人都陷入貂裘怀抱之中,闭着眼睛不想搭理。白衣青年摇头低笑,百般无奈地由一旁案上取来玉碗,边将汤匙内药液吹凉,边哄劝道:“喝完药您想睡多久都好,容华绝不打扰……来,听话?”对方直接别开头,将整张脸都埋入柔软裘绒之间,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倒还真是一成未变的起床气。容华想起当年折花会与师尊在马车颠簸之□□度的时光,胸口一时甜蜜,一时酸涩。他一阵失笑,见对方这副样子,心知是不可能让师尊自愿起来喝药了,垂眉思索片刻,终于眸光微亮,笑道:“师尊不想自己喝,弟子喂您,好不好?”君寻低哼一声,只想睡觉,根本不睬。容华便弯着眉眼,反将玉碗凑至唇边,抿了一口棕褐药液。君寻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风雨肆虐中一片树叶,飘摇欲坠,一直在濒临入睡的边缘。蓦地,本就无孔不入的清幽莲香不知为何骤然逼近。君寻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温柔力道一带,直接由貂裘之上滚入一处怀抱之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