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又看向楚安:“怀瑾,今晚要辛苦你与我一同去趟礼部郎中顾喻的府邸了。”-孤月从枝间冒出银色光晕,顾府最偏僻的小院里,不断传来怒气冲冲的拍门声。不管顾九怎么拍,怎么喊,小院冷冷清清,除了守在院门两侧的家从,无一人从小院经过。顾九狠狠地踹了一脚房门,震得拴在门锁上的铁链叮当响。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眼睛往旁边轻睥过去,冷冷地看着整齐地摆放在桌上的嫁衣。听到常氏说完婚嫁一事,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谁料顾喻立马翻脸,命人将她绑了起来,关进一所偏僻小院。还威胁她说如果不同意这门亲事,就将明月那丫头发卖到勾栏瓦舍。明月的身契现在还顾府,她这次来汴京,也有考虑到这件事的原因。顾九正琢磨着怎么能寻到一个万全的法子脱身,忽听几下铁链的叮当声,紧接着,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秀气端庄的女子进来,手上拎着食盒。顾九看了两眼,认出了这人是白日那一群人中的一员,瞧模样气质,应是她的哪位姊妹。顾兰芳将菜肴摆在圆桌上,只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九妹妹,吃些罢。”顾兰芳轻声道。顾九往门外看了眼,两个身形高大的家仆正堵在门口,手里握着拳头粗的木棍。顾九没客气,拿起筷子自顾地吃了起来。她白日一天都未进食,早就饿了。顾兰芳在一旁坐着,垂下视线,也不说话。顾九撩起眼皮看她:“顾喻让你来的?”顾兰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顾九看的明白,不等她开口,便道:“那就是你自己要来的。”她淡淡道:“为什么?”顾兰芳撩起耳边的碎发,轻轻别至耳后:“宋小娘于我有恩。”顾九动作一顿。这倒是挺出乎意料。可能是这人提起了她那素未谋面的娘亲,顾九这一整日的怒气竟消散了些。“我能问你一件事吗?”顾九说,“关于这件婚事。”顾兰芳往门外看了一眼,点点头。“结亲对象是谁?”“定远侯,岑庆。”顾兰芳犹豫了下,还是压低声音说了实情,“老侯爷如今卧病在床,想通过娶妻冲喜。而父亲……想借助老侯爷的权势升任礼部侍郎一职。”顾九眉眼平静:“顾喻没告诉老侯爷我这个棺材子命硬?”顾兰芳抿抿唇:“老侯爷找人算了一卦,说他身边就需要这种……命格的人。”又是算命。顾九“哦”了一声,沉默半秒,忽然笑了笑:“麻烦——”“顾兰芳,家中排行第五。”“五姐姐,”顾九弯了弯明眸,“麻烦你去给父亲带句话,就说你来劝我嫁人,苦口婆心之下,我同意了。”顾兰芳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顾九会这样给她一个卖人情的机会。顾九夹起一块裹满酱汁的红烧肉,笑道:“肉质软糯,肥而不腻,很好吃。谢谢五姐姐了。”作者有话说:好想让他们夫妻俩赶紧凑一起!第6章 鬼新郎“贵人,我想和您做个交易。”顾兰芳走后没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那两个守着小院的家仆一左一右地站在顾九身侧。其中一人道:“九姑娘,主君和主母在前厅等你。”顾九擦干净嘴,跟着两人离开小院。前厅里,除了顾喻和常氏,白日里站在顾府大门外的人几乎都在。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锁定在顾九身上,情绪不一。顾九欠身行礼:“父亲,大娘子。”常氏忙道:“九姐儿,快坐下。好孩子,你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吧。冯嬷嬷,你亲自去厨房一趟,让人备好饭菜等会送到九姑娘的闺房。”顾九没说话,坐到顾兰芳旁边的空位置上。顾喻看了过去,欣慰道:“钰清,爹爹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等日后你嫁入侯府,你就知道爹爹的良苦用心了。”不等顾九开口,一旁的顾兰萱笑吟吟道:“可不是吗,那可是定远侯的平妻。而且人家侯爷可是说了,要以‘正妻’的婚嫁仪式迎娶你。侯府那么大的家业,又背靠着大娘娘,你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可都在后面呢。”“八姐姐说得这样好,自个怎么不嫁过去?”顾九似笑非笑地睨顾兰萱一眼,慢条斯理道,“我记得八姐姐也就比我早落地半个月,不也已经到了婚嫁的年岁。”顾兰萱脸色一沉,攥紧了手中的丝帕。“莫不是八姐姐嫌弃定远侯年纪大?”顾九只当看不出顾兰萱的怒气,慢悠悠道,“可年纪大些怎么了,知冷暖,又懂疼人。待数年后他两腿一蹬,他那些田庄、铺子、金银细软,不都是你的。”“顾钰清!”顾兰萱气得咬牙切齿。顾九伸出食指抵在唇间:“嘘——八姐姐小声点。”她轻言细语道:“别吵到我脑子了。到时候我一激动,想不开去寻死。八姐姐你可怎么和我那未来的夫君交代啊。”“够了。”顾喻一拍桌子,厉声道,“都是一家人,这般吵闹像什么样子!”“很快就不是了。”顾九淡淡道。此言即出,众人皆是一怔。顾喻紧紧地皱起眉,压着火:“钰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又要闹脾气!”“字面意思,”顾九站起身,笑了笑,“我可以答应这门亲事,给父亲的青云路做垫脚石。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等我出嫁那日,父亲你要将我的名字从族谱里剔除。自此,世上再无顾家庶女顾钰清,只有我顾九。顾家与我,再无半点干系。”“第二,我要明月做我的陪嫁丫鬟,她的身契要作为我的嫁妆,一同交给我。”顾喻阴沉着脸:“你清楚你现在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吗?”顾九点点头,眉眼平静:“放心,我嫁到侯府之后,不会和老侯爷埋汰顾家半分,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顿了顿,顾九弯起唇角,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我自出生,没吃过顾家的一粒米,也没用过顾家的一针一线。你们当初嫌我是棺材子,晦气,就将我扔给我年近古稀的外祖父,举家北迁,不曾过问我只字片语。唯一称得上善举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小娘身边的明月也留在了江陵府。”“父亲,我答应这件事,仅仅只是因此,”顾九慢慢道,“而从来不是因为我姓顾。”厅内静可闻针,顾喻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最终不耐烦地摆摆手:“行,就按照你说的来。”顾九说:“那女儿就先回房了。”说完,顾九转身离开。这时,一个家仆急匆匆地迎面与她擦肩而过,进了前厅。“主君,府外有位自称是‘宁王’的人要见您。”顾九脚步陡然一顿,转过身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