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意让我期望,又令我失望吗?你一定要我厌恶你吗?”白村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手指从额头穿进发间,顺到耳际,缠着银丝的手反过去抹去下巴上的血。迹部可以想见他前世的风评从何而来了。“这个说法和处理方式,比你碾死安卡那天好一些。”迹部表情空白,不知作何反应。……那时林其实成功了。长久以来,他在错乱的记忆中寻找平衡,每段记忆的每个版本,即使是一时的幻觉,只要存在于他的脑海,就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这种处理方式尚未给他造成太大困扰,那些记忆没有被挑选后清出脑海遗忘的必要。林增加的数段记忆,尽管的篡改的不尽合理,却被林的意向加强了真实性。而迹部的话引起了那个被加强的印象。“流着一身脏血的怪物,死也别死在我眼前。”听见迹部如是说,他眼皮往上一抬,表示知道了。第47章 两年之后五月仲夏,天气晴和,正是玫瑰花季,呼吸之间皆是玫瑰花香。嗅觉上的丰富和视觉上的明艳,使得毕业季的校园没那么冷清了。网球部三年级前辈大多不去社团了,忍足需要交接不少工作,顺便看看接棒的二年级有没有懈怠,虽说懈怠了他也管不着。忍足从社团活动室出来,绕着网球场绿色的铁丝网绕了一圈,在熟悉的风景中发现了不少新东西。离开这里,留不下任何东西,捐赠的网球拍会被磨掉名字缩写,教导的后辈一二年后也将离开;除了回忆带不走任何东西,然而最初在这里训练的身影什么模样也记不清了。总有在绿网中挥拍的年轻身影,只有这是不变的吧。一旁的看台坐着迹部,正在膝上写写算算。忍足走过去。“有什么计划?”迹部头也不抬。“跟你一样,家里安排。”“凭令尊的实力,你也不用这么好的成绩。”“两回事。”他一心二用,边翻到后面对答案边回答,“本大爷学习不是给别人学的。”“我学习就是。”忍足低他两级台阶坐下,后靠转头,正好看见他金发阴影中的侧脸。“学生会的事都交接好了?”“有涉谷在。”忍足还想说什么,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冲这边过来。距离两步忍足才认出包的严严实实的黄濑。“去年那部历史剧播出后你真的很红啊,居然这么快就过气了,闲到来这玩。”“我从跨界影视圈一直很红很成功好不好?”忍足不置可否的点头,微风拂面,他眯起眼睛,太阳晒的他有些发困。“说起来两部堪称现象级的作品,我都跟白村有合作。”黄濑说出那个名字,他瞬间睁大眼睛。“他虽然对演艺不上心,两部作品后就没音了,记得他的人可不少。你们有他消息吗?”忍足紧张的去看迹部,发现他十分心平气和。“没有。”黄濑朝迹部探头:“你呢?属你跟他接触最多。”“绝交了。”“怎么回事?”迹部微拧着眉头:“现在想来也是莫名,当时怎么那么生气,话说的那么难听。不过即使不断交,我也找不着他人。你要是找见他了,代我说声抱歉。”“既然这样就帮我找他呗,亲自跟他道歉和好。”“我不想找他,也不后悔和他断交,道歉不是要跟他和好,更不是我觉得自己错了。”忍足觉得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在他面前不提白村的自己有点蠢。“我还是不够了解你,你这个状态才是无敌了。”迹部疑惑。忍足摆摆手不做解释。“这么久没消息,他不会死了吧?”黄濑坐在忍足旁边,双手捂脸,灵光一闪。“在中国,除夕他杀青那天问我生命只剩三个月怎么办。”迹部笔尖顿住。他先前以为,安卡是因为脑改造和本身的年纪。也许,全部是因为荷鲁斯。见他在习题空白处写了三个数字,黄濑把头凑过去,惊喜地问:“有线索了?12,3,3,这是经纬度还是街牌号?”“都不是。”那年他12月份在中国,说生命只剩3个月,3月他回日本。想起学园祭舞台剧那晚他在安卡体内感到的疼痛,那也发生在白村身上?所以他大量使用麻醉和止痛……“他大概真的死了。”迹部把数字划掉,做下一道题。忍足长出一口气,目送黄濑垂头丧气地走了。“你爸回国了你知道吗?”“我题要做不完了你知道么。”“呃……”忍足闭嘴,专心晒太阳。……涉谷挂起大衣,拆了新到的快递,是给小芥的蜡笔。她拿着蜡笔和图画册,走进小芥房间,婴儿床边却是绝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四十多岁的耶利米高大健壮,儿童房的设施更显得他伟岸如山。他抚摸着小芥的头发,声音沉沉的在房间内回响,让熟睡的小芥不安的动了动。“四岁了,一个字都没说过。”“福利机构领养的孩子身体有不健全很正常,”涉谷把蜡笔放进小芥的玩具柜。“虽然我跟这孩子素不相识,但我们有缘分,我是不会放弃他的。”“你去见迹部崇宏了。”涉谷背对着他,轻手轻脚的整理玩具柜,听而不闻。“沃拉夫阴险,唯利是图,碍他升官如同杀他父母,他熬了这么些年,汲汲营营好不容易成了塔姆斯项目负责人,每天抓心挠肝的就想做出成绩。要是给他搅黄了后果可想而知。你是我亲生女儿,我不想你身陷危险。”正因这身体是你女儿!涉谷手上的动作慢之又慢,一粒一粒的往跳棋盒子捡塑料小兵。三年前欧洲和韩国资本设立的塔姆斯项目,他非要带着他的苦艾会和涉谷氏掺和进去。这项目是为了什么无限度的时空跨越,要在人体内搭建微型时空虫洞。几年间奎师那送去的数以千计的活体都被扭曲得不成人样死掉。涉谷老头坚信耶利米是神的化身,作为他的女儿,她自然就是那个天选之子,她将完美适配、植入时空虫洞。但曾为竹原慧的涉谷知道她弟弟是个什么货色。跟赤司氏玩不下去了,便转而投向涉谷氏,弄个毫无前途的塔姆斯项目找存在感。反正她不是天选之子,进入试验只会跟那些可怜的圣餐一起报废。捡剩最后几粒,涉谷说:“一周后我的十八岁成人礼上,我会和迹部景吾正式订婚。”身后没有动静,她的手按在最后一颗棋子上。衣物窸窣摩擦,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旁边停下,她眼角余光看到了他漆黑的皮鞋鞋尖,像只尖嘴乌鸦。然后鞋尖消失,脚步远了,门关上的声音像极了跳棋盒子合上的声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