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再见到奈绪吗?在得知了这么多肮脏的真相后,我如何面对她?这种破烂的人生,有什么反复过的必要?一直以来我都在用爱支撑一次又一次的回溯,面对恐怖的敌人和绝望的未来。爱是虚浮脆弱的。恨才是实实在在的。白村业。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末日,至少末日来的不会那样快,那样不可阻挡。如果没有末日,我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回溯,以致现今,生命的全貌完完整整的在我面前敞开。而生命实在需要遮蔽。乙坂领圣餐前一天,我恍惚的等在电车旁。我回想起那个没能给孩子过成生日的跳电车的父亲。我想救下他。我想跳下去。可我什么都不会做。我看到我和白村在电车里,我甚至想起了我最后对白村说的那句傻话,我低头对着购物袋里的蓝珠轻轻重复着:“我们明天还会见面吗?”我在心里回答,当然会。明天你来问,我会告诉你乙坂请假了。我会等着我自己被肢解,变成一堆不可能被冠以乙坂之名的碎肉。每一次开始,对我来说都是又结束了一点。就像一条单向线段,被一截截砍断,只有过去完全粉碎,我才能站在新的起点上。未来每一天,我都会竭尽所能的监视你,每天晚上恨着你入睡,把杀死你作为我后半生唯一的信条。总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我会看着你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去。我是个平凡的庸人,我曾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半途而废。我有很多欲言又止的时候。我总是被要求等待的那个。我想做真正重要的事。没有人求我要我拯救,从来没有人期待过我什么。我是个不太能高兴的起来的没有存在感的人,也是个从来不曾有强烈目标和信念的人。唯独这件事,我要做成。时间未曾为我停留,不会消解我灵魂的隐痛。末日的未来即将又一次成为现实。不立刻站起来就会来不及。我必须拯救,失去了爱,用恨支撑,也要拯救——这将是我全部生命的目标和信念。反正没有目标和信念与有目标和信念一样的活,而且活得一样不好。我遵循奈绪的生活轨迹出了国。遇见了一只流浪的会说话的黑狗。这和获得白村清留下的蓝珠一样,是我身为乙坂宇时从未发生过的事。那时我绝对想不到,它会成为那个无处不在、能预测未来的先知。它说他叫安卡,在周游世界。它聪明得恐怖。我所捋不清的各势力和各项目间的关联、世界的发展趋势、末日的深层原因……它一窥之下便有想法。我对它是接近超脱的存在深信不疑。安卡跟我聊起它的主人,我告诉了它有关白村的所有事。这样有着深邃智慧的生命定不会偏帮。果然,它站在拯救的这边。它将回到白村身边,利用白村完成脑质化试验,届时它把自己所在的匣子送出来,由我接应,在合适的时机送到先知委员会。那时它将成为先知系统的新中枢,协助我们,为阻止末日、杀死白村制定万无一失的计划。计划很顺利。白村也一直按往世的轨迹迅猛发展着,为免打草惊蛇,我极力避免与他正面对上。但到了该见时,我亦不会刻意回避。03年,我在这个世界第二次与白村面对面。他问我白村清的事。我自认演技无懈可击,表现天衣无缝。之后我一个月都疑神疑鬼。即便没有自杀回溯,我也会这样患上精神衰弱。我潜心布置,耐心蛰伏等待,终于等到了那个合适的时机。听从先知的指示,我与耶利米合作,从他那要来了竹原芥。08年对白村的刺杀行动。我其实内心深处对白村会否救他弟弟没有把握。尽管我与他数世纠缠,仍对他一无所知。先知对他的了解比我深,它劝慰我,即使他对这孩子无感,但他也会遵守承诺救下他。成功了。他死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死了?难道通讯中听到辛西娅与他的对话是真,这一世的他的确不知?怎么可能,装傻而已。即使他确实死透了,也肯定留了布置。可是他法律上的哥哥接手了他产业后磕磕绊绊的样子不像。得偿所愿的我感觉一下空了一大块。从头到脚都沉浸在不知名的恐惧中。我从第一次回溯开始,在不断重复的过去的时空中度过了46年。我的灵魂已然苍老,千疮百孔。再年轻的身体内都不会有热血翻涌。可却会因畏惧而心跳如雷,在仇人死讯前都像条吃不饱的狗一样战战兢兢。恐惧成了我的生活。我恨的哪是他啊,我恨的明明是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几乎匍匐在地的我自己。拯救是为我自己拯救的。我接受救世主这个烫手山芋,不过是想超脱出寻常的琐碎和庸碌,做一个站立的人。残暴、卑劣、疯狂,这些屡禁不止的负面人格特质也许才是人类真正的内核也说不定,流传至全人类生命的最后一刻。纯粹的利他行为往往出于自我陶醉。——可是他好像不一样。我原以为往世迹部景吾都是受白村逼迫,甚至谋杀,然而这次白村已死,他却一如往世,主动牺牲自己搭建超越之桥。第61章 重逢我杀死了白村业,依然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肯定还有变故,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等着我。然而四年过去了,风平浪静。约书亚计划和超越之桥,在先知的指导下,和白村遗留的成果基础上,按部就班的构建完全。迹部准备质化、备份自己的灵魂,作为约书亚计划至关重要的桥。他是唯一可以往返平行世界而无需付出代价的人。所以只能是他。我冒险见了他一面。他正身处白村旧宅,调试安卡留下的脑质化仪器。他通过我挟持那孩子描述的特征,认出是我逼死的白村。他警惕着我,并不轻举妄动。“不用问,我告诉你为什么。白村会对约书亚项目做手脚,让集体精神迁移失败,造成末日。”他思索着,调整了对我的态度。“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我说。“是不是他造成了末日,如今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意义在于,白村既死,末日危机已经解除了,不必急于搭建超越之桥。”他听而不闻,自顾自做该做的事,我怀着莫名的急迫和期待看着他。“质化、上传和回输时的损耗不可避免。备份之前的你和备份之后的你,可能就不是同一个人了。你会缺失一点自己,但你也许察觉不到。”“察觉不到,还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与你母亲都做此研究,本不用我告诉。你不可能真的无所谓。最糟的情况,备份之后,你回不去你的身体,脑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