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她遇到一只大妖怪。他的手死劲禁锢着她的腰,他浑身的温度就如火山般滚烫。她像是被扔到桑拿房里,呼吸被剥夺,全身发热,难受得很。她推他,却只能得到更加嚣张的禁锢。她千方百计,逃脱了“怪物”。但不到一秒,又重回他的怀中。很久以后,“怪物”才偃旗息鼓,她重获自由。她来不及欢呼,床头的闹钟铃声无情响起。楚桑落惊醒。睁眼看到天花板,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啊,那是个梦。她揉着头起床,对光怪陆离的梦境哭笑不得。简单梳洗一番,出卧室,在厨房寻到江与鹤。他正关火,手边两个碗冒出热气。楚桑落端起一碗,江与鹤错身望她,“醒了?”“嗯,”楚桑落黛眉蹙起,“钟点工没来么?”江与鹤没有雇固定的做饭阿姨,以往要么在公司解决,要么就是在外面随便吃点,再不济还可以自己煮来吃。他受伤,她搬过来照顾,但完全不会做饭。于是两人请了钟点工阿姨。“她孩子突然高烧,凌晨发消息请假。没事,我煮的面,简单。”江与鹤推着她到餐桌边,“保证没有拉扯到伤口。”碗搁在桌上,楚桑落飞快掀起他的衣袖。将近七厘米的伤盘旋在手臂上,纵然医生缝合技术精湛,看着也免不了触目惊心。江与鹤面色如常地拉下袖子,“证据属实吧,楚律。”“嗯。”没事就好。楚桑落尾音微翘。她问起:“昨晚怎么样?”江与鹤淡淡地说:“还好。”他表情不起波澜,猜不透“还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许是猜到她的心思,江与鹤眼底浮起些愉悦,“没那么好,可也不是那么差。”楚桑落默了下,随后了然:“那就行。”吃完早餐,两人各自收拾物件准备出门。楚桑落提着包到客厅,注意到桌子上的手机频繁振动。是江与鹤的手机,他还在书房找什么资料。怕是有急事,楚桑落拿上手机去找他,来电又切断了。她看了眼号码,却发现很眼熟。她稍微回想了下,是江母的手机号。她记忆力一向不错,那晚瞥到便自动储存在脑子里。奇怪的是,江与鹤没有改备注。还没来得及找个原因,下一通来电又打进来。第69章 这是一个很美的世界……楚桑落顺手接下,打算解释身份,让那边稍等。不料,对方一秒都等不了,抢先开口,“来做个骨髓匹配吧,妈妈求你了。”骨髓匹配?楚桑落眯眼。江母嗓音沙哑,几近于嘶吼着说:“你跟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匹配度会高一些。他凌晨发热,进急诊走了一遭,现在都没醒。医生说再找不到骨髓资源,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妈妈也不想来找你的呀。”从三言两语中,楚桑落大致把握情况。江母再婚且有了另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儿子生病,急需要骨髓移植。刚才问起江与鹤,他前后两次回答都挑不出破绽。可出于某种直觉,她觉得不太对。现在,直觉成真。为江与鹤庆生是假,劝说江与鹤为可笑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做骨髓移植才是真。她跌到冰窖里,天寒地冻,刺骨得张不开牙关。“小鹤,你帮帮妈妈。妈妈求你了,”约莫是没得到回应,江母心里没底,凄切地接连哀求,“最后一次好么?好歹妈妈生你养你七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啊,你也知道生下江与鹤只养了七年啊。你会不知道,这样说对江与鹤是种伤害吗?你不了解江与鹤吗?他很善良的。不要把他说得这么冷血,这么难堪。楚桑落声带像是被粘住了,发音极其困难。她很努力地张嘴说话,可是没有声音。那边出现个男人,喉管似是嘶哑得难以说出话,却足够听得清楚,“小鹤,你妈妈下跪你不接受,那叔叔给你下跪,给你磕头。你大发慈心来试一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什么?她甚至跪下求江与鹤?好荒谬,这就是他们对待江与鹤的方式。江与鹤,你昨晚过得到底是有多糟糕。江母号啕大哭,急切又悲戚,“儿子,妈妈求求你,真的求求你。当年我护不住你,现在我又护不住弟弟。两个儿子,我总得护住一个吧。”那为什么你护住的不能是江与鹤?他也是你的儿子!当初你要是有这万分之一的决心,就会带走江与鹤,而不是让他留在庆林镇!你不可能没听到镇上的风言风语,为什么还是选择把江与鹤留下?你不要他,抛下他,过自己的生活,却又在需要他的时候,利用母亲的身份祈求。这算什么道理。你们讲点理啊,江与鹤也会疼的。不知什么原因,楚桑落只能发出一股股细小的气流,压根不能组成一个字。没有一句话说出口,激得她双眼赤红。江母凄厉的抽泣声任谁听了也不禁产生同情,也不禁心软。楚桑落是例外。她只觉得这哭声宛若一根长满荆棘的鞭子,甩在空中刺人血肉。将人打得不见一处好,还要辩驳理由。“小碧,你身子不好,起来,我跪。”“别拉我,妈妈求你了……”听筒那边有些吵闹,混乱,可能是两人在拉扯。楚桑落失声了,不能反驳。她不想再听到江母的声音,于是漠然挂断电话。完了,她删除通话记录。她不要江与鹤去做那个大发慈悲的“好人”。他本来就是很好的。不需要这些事,也是顶好的人。她情绪有点激动,要是江与鹤看到,一定立马就能猜出的。为了不露出马脚,楚桑落给他发了条微信:律所有急事,我先走了。她急匆匆出门,自然不会想到,被挂断电话后,好几条短信轰炸过来。江与鹤从书房出来是五分钟后。客厅空无一人,他以为楚桑落还在收拾,坐到沙发上等。他顺手抄起手机,十几条短信映入眼帘。是那个号码,他不想点进去。他猜到内容大同小异。他唇角压得平整。时间恍然倒流,回到昨晚。江母换了小区,一家人挤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江与鹤也见到了所谓的弟弟——赵衡阳。戴着一顶帽子,身体骨瘦嶙峋,颧骨瘦得突出,脸色苍白。正如江母介绍的那样,赵衡阳是个温柔讲礼的男生,一眼就让人觉得,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见到江与鹤,他微微一笑,喊道:“哥。”江与鹤不应。他没有弟弟。赵衡阳神色自然,也没觉得尴尬。只是在后面交谈时,将称呼换作了“江先生”。他察言观色,考虑别人的感受,倒也确实是个好好人。他们一家三口的氛围轻松又和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