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是如何勾引的你?那她就是如何勾引了他们。”“她哪怕和你在一起也还这样不知检点,吊着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女子,你眼瞎了吗,如此爱重?”“不如再不要她,与我合为一体!”地之主见云步虚皱起眉头,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不禁激动起来,“你杀了我,成为所谓的天地共主,却不会比现在更有力量。”“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那只狐妖,那你就永远不能有变得丑陋和虚弱的可能。不如吞噬我,让我融为一体,合二为一!到时你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天地共主,我会给你更强大的力量,你永远不必再担心她会从你身上转开视线!”“即便没有她,不是为了她,你难道不希望变得更强大吗?”“老怪物,来,吞噬我,不要犹豫了!”这是第十天了。入殿第十天,原本计划三天可以完成的事,七天没完成,十天看来也很困难。这些年地之主不断寄生,还是更强大了。云步虚突然睁开眼,凝视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的黑雾,他眼睛都被这黑色衬得仿佛红了起来。地之主越发激动起来,狂笑道:“我就知道你也不是完全不动心,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云步虚慢慢道:“是吗,那好。”他站起来,广袖轻挥,定定道:“你如此主动,我也实在是盛情难却了。”黑雾在他周身聚集得更多了,他眼睛鲜红如血,俨然是走火入魔的样子。耳边始终回荡着地之主得逞的狂笑,云步虚似乎在仔细回忆祂那些话,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一字一句,真是“震耳发聩”、“发人深省”啊。云步虚双手结了复杂的印,口中也不再念咒,紧盯着黑雾中属于地之主的熟悉双眼,如同他一样的鲜红如血。“来。”他薄唇开合,吐出一个字。地之主立刻扑过来,试图侵入他的神府,与他合二为一。只要还能留存力量,就有抢夺到躯壳的一天。云步虚的神魂再强大又如何?总会有寻到漏洞的一天。他早不是无懈可击无情无欲的天之主,他生了凡俗之心……等等。地之主惊骇地怒吼:“老怪物!你疯了!”准备的丹炉也好,法阵也罢,都无法尽快摧毁祂的血脉。所以到了最后还是得以自身为诱饵。云步虚眼睛中的血红尽数褪去,冷静淡漠道:“你该付出点代价。”地之主不断嘶吼痛呼着,用世间最肮脏的话诅咒辱骂他。云步虚恍若听不见,心平气和道:“吾本欲将你直接摧毁,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但你出言辱我爱妻,此事不可不算。”“哪怕你要死了也得记住一点。”“是他们不知检点,胆大包天,是他们的错,与了了无关。”“美丽没有罪。”他手中结印不断变换,每一次变换,地之主的惨叫都会越发刺耳。他也不是一点都不受影响,脸上血色与眸中血色一样渐退,体内灵力飞速消耗,沙漏倒计时一次又一次重置,这是第几次了?好像是第四十九次了。差不多了。云步虚收了手,将被折磨得已经发不出声音,升腾不起来的黑雾聚集起来。“死吧。”他语气平淡地吐出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甚至咬字都很轻,但只要听到这两个字的人都会知道,没有余地了没有任何余地了。连去为自己申辩争取的最后一丝生的希望都生不出来了。一切都真正地结束了。第一百零五章 一场大雪落下, 道圣宫处处被雪掩埋,如非修者的护体罡气,在殿门外为云步虚护法的众人也早就被雪掩埋了。红蓼坐在人群之中, 呼出的气都是白的,但并没觉得冷。她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已经是第四十九天了。前方沙漏与屋内的转换一致,云步虚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行,她真忍不住了, 再等下去她要憋死了。她突兀地站起来, 在大雪纷飞中提着裙摆朝殿门处跑去。大长老先反应过来,朝她投去不赞同的眼神,可却没有出声阻拦。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不敢如此, 却也不反对红蓼如此。他们也很担心云步虚的情况。可虽然担心,却没勇气像红蓼一样冲上去一探究竟。漱玉坐在最前面,红蓼的裙摆擦着她的肩膀过去,她嘴唇动了动,也没说出阻拦的话。鹅毛大雪披在红蓼身上,她在所有人惊讶又暗含期待的注视下推开了殿门。也就在那一刻,殿内传出云步虚的声音。“夫人进来,其他人可以退下了。”他的声音如常平稳冷静, 悦耳空灵, 只要听着就知道结果如何了。成了。自此后, 六界再无地之主, 不单是神仙人三界, 妖魔冥三界也可以摆脱抵制住的摧残, 真正步入平稳。太好了。护法众人都是道圣宫的重要人物, 平日里不知多内敛,鲜少喜形于色,现下却也忍不住激动地抱在一起,大长老更是喜极而泣。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终于让她在身死道消之前等到这一天了!“圣主恩德,六界莫敢忘怀!”大长老浑身颤抖地跪拜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那一刻的虔诚与敬慕如海潮一般,淹没和感染了所有人。众人高呼圣主威名,齐齐跪拜下去,红蓼站在殿门处回头看去,只看到众人谦卑的后背。或许方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现在她也明白,一切都结束了。跪拜着的人们也让她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云步虚为六界做了什么,在他们眼中他又是如何神圣伟大和不可亵渎的存在。她想到他的话,迈开步子进了殿内。殿门在她进来之后自动关闭,没了外面的光亮,屋内一片昏暗,红蓼虽不会被影响视力,可还是心跳加快,有些不安。她脚步很轻,走得却很快,随着越发靠近殿内亮光的地方,心跳越来越重。等到了金丝帷幔前面,与云步虚只这一道帷幔之隔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红蓼使劲按了按心口,深呼吸试图平复心跳,但失败了。愈演愈烈的心跳催促着她撩开金丝帷幔,她抬起手,发现自己手在抖。她使劲甩了甩头,勉强维持着平稳将帷幔撩开,入目就是巨大的金鼎。金鼎周身金光环绕,雕花繁复华丽,顶端极高,穿透了殿顶,从周围的缝隙处还有雪花零零散散地落下来。在外面的时候她能看到殿顶袅袅升起的烟雾,想来就是从金鼎顶端冒出去的。周围静悄悄的,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红蓼小心翼翼地穿过地上一道又一道阵旗,绕过一道屏风,才算是终于来到了云步虚该在的地方。地面上有个蒲团,蒲团上本该盘膝坐着的人却不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