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太子也得不到好处,直郡王就放心了。他先将此事抛到一边,准备静观其变。放下一桩急事,直郡王有了闲心打趣齐佑,说道:“这次你将十五十六的外家办了,可是彻底得罪了两兄弟。王氏得宠,十五十六被汗阿玛看做眼珠子般疼着。他们两人,与老八他们玩得好,兄弟手足情深。”齐佑在京城的时日少,康熙的儿子们实在太多,他只与曾一起上过学的熟悉些。其他年幼的兄弟,他都只在去年回京过年时,在筵席上见过一面。还有好几个小的,连见都没见过,比之陌生人还不如。得罪不得罪,齐佑并不在乎。直郡王的话却很有意思,王氏与苏州李家有关,十五十六与八贝勒他们相好。直郡王起身走上前,撩起纱绡望着亭外的湖泊。片刻后,他回转身,揶揄道:“老七,你还没成亲,身边也没个女人伺候。有些事情啊,你不懂。有的女人身子软得,跟那湖水一样。”他放下纱绡,手朝湖里面指去,“女人的眼泪,也跟水一样。红着眼朝你嘤嘤抽泣,就是铁石心肠都得融化了,恨不得将心都掏了给她,哄得她开颜。”直郡王的言外之意,莫非说王氏得宠,会向康熙求情。他在提醒齐佑,康熙会被吹了枕边风,放过王家。如果康熙连王家都放过,那曹家李家,加上阿山他们就更没事了。曹家李家没事,八贝勒九阿哥他们就没事。等到蛰伏些时日,在江南可以势头再起。齐佑只静静听着,淡笑不语。直郡王被局势逼得太急了。急了就会乱投医,钻牛角尖。他要争的这个大位,明面上的劲敌是太子,其次再是其他兄弟。眼前的局面,八贝勒他们的势力越大越好,可以分担一些太子的火力。这也是齐佑留着曹家李家与阿山,没动他们的原因之一。直郡王想要借齐佑的手,处置几家,打压八贝勒一系的势力。齐佑当然不会沦为他的打手,更不是为了那个大位,所谓的权衡手腕。拿下几家,对齐佑来说有一些难度,却不会太大。但因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会彻底激怒康熙。再说拿下几家之后,体制没改,新去的人不一定比他们好。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上上之策。齐佑将他们留给了康熙处置,算准他最后只会不痛不痒训斥几家几句,将阿山调职,再罚点银子。让他们吐出银子,就达到了齐佑的大半目的。江南官场曾大换血,新官上任,总先得提着脑袋做事。盐这一块没了油水,齐佑估计他们会把手伸向海贸。海贸这一块,就是齐佑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有他在,他们边都沾不到。留着八贝勒这一派的势力,让他们彼此在京城中混战,厮杀。等到婚后离开京城,埋头做他的实事。再过几年回京,就可以等着坐收成果了。第一百零一章如齐佑预料的那般, 康熙最后没有处置曹家李家,将阿山调回了中枢。至于王家,康熙衡量之后,到底没有管。戴佳氏悄然告诉齐佑, 王氏每天都哭, 哭得都病了, 还是没有令康熙心软。发没全部家产, 只未曾打入包衣奴才籍。十五十六阿哥年纪还小,不懂得掩饰情绪, 偶尔碰到齐佑, 眼中的怒火与恨意熊熊燃烧,好似面对着生死仇敌。齐佑没有功夫与两人计较,只感到好笑与荒唐。审理官员贪腐很快,派官很是花费了齐佑许多功夫。吏部尚书李光地强势宣布,京城等着候官的往年举人, 同进士们, 以及新科进士一起参加派官遴选。面对着朝廷突然颁布的政令,所有人一下被打得措手不及, 傻了眼。按照以前朝堂百官的习惯,无论出现任何的变动, 总有人会跳出来提反对意见。这次并未经过朝议的决定,朝堂上却哑了火,硬是没一人敢站出来说话。无他, 这几天翰林院修明史,提及过许多次万历帝。万历几十年不上朝, 从中枢到地方衙门都空了, 大明江山也还好好的。以史明鉴, 这足以说明,他们这些官员除了浪费朝廷俸禄之外,并没有多少用。何况康熙不是万历,李光地敢提出来,肯定是得了上意。在李光地背后,站着的可是大刀阔斧解决了两淮盐务,将江南官场大换血的齐佑。他们也怕被拉去考试,江南空荡荡的衙门,令他们望而生畏。新科进士们等了太久,候官的举人同进士们,甚至有人已经等了近十年。对于朝政时局的变动,作为准官员的一群人,他们最为敏感,还很识相。无人敢提出异议,老老实实参加了考核。考核的试题很简单,分别是基本的公函来往,算术,民生,以及大清律。与以前写策论文章,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不同,此次试题全都是应用题。根据发生的场景,做出相应的处理。通过考核,将只会死读书的一部分人甄选了出来。综合得分最高,有实干之才的,被派往了江南任职。好些进士希望落空,尤其是苦读多年才考上进士的,被派往了各部任职笔试帖,或者到各县去任教谕。派官令一出,他们一肚皮怨气,在背后有心的怂恿下,成天跑到户部讨要说法。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李光地还是被烦得不行,来到齐佑的庄子躲清闲。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开始还艳阳高照,没一会就阴云密布。齐佑气定神闲坐着,提壶倒了杯薄荷茶递给李光地,说道:“喝些解解乏。”李光地收回看向亭外的视线,道谢后接过茶喝了半杯。薄荷的特有清香,沁人心脾,令他的烦闷消散了些,说道:“看这天,只怕要下大雨了。”齐佑望了眼被风吹得翻动的纱绡,满不在乎说道:“四季变换,月晴圆缺,乃是寻常。连续晴了许多天,下雨能缓一缓。要是连下上整天不停,届时再急吧。”雨下一整天不停,就该担心洪涝灾害了。李光地愣了下,苦笑着叹道:“王爷早就说过,一个人做事,哪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尽管去做正确之事,但求无愧于心就好。理都懂,是我的心境修为不够。看到那些不满来闹的人,我依旧很生气。”齐佑笑了起来,说道:“让他们闹去吧,没人搭理他们,在派官令到期之前,会急着去应差使的。真有那不愿意领差使的,我还高看他们一眼。我倒是认为他们连教谕都做不了,怕他们教坏了学生。”李光地一想到那些被刷下来的,顿时愤愤道:“考上进士又如何,一群只知晓纸上谈兵的废物!大清律背得滚瓜烂熟,用在判案上,却张冠李戴,笑掉大牙。简直蠢得跟驴一样,尽会转弯拉磨!”能将温和的李光地逼到骂人,可见批阅试卷时,看到荒唐答案太多,真是气狠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