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撞见一些下人屈膝行礼问安:“见过表小姐。”她强扯了微笑,攥紧了衣摆继续往前走, 时不时摩挲大拇指。终于来到连翘所说的小院。零星雪子落在荒草上头,石板路上没有几片叶子, 扫洒的倒是干净。她呼吸急促了些,想着表哥就在里头,热流从心头涌过。既期待又紧张。一手拢在外裳上, 另一手平伸推开那扇木门。入手是一片湿凉, 但没有阻止她用力的动作。只闻木门咯吱声,夜色里毛骨悚然刺人耳。她扭头四下看了看,晚间天色朦胧月亮昏暗隐藏在枝头。这地方少有人来,鼻尖隐有兰花香钻进, 看来柳氏没有骗她。轻轻提起裙边跨过院门,耳室里头一盏明亮的灯子油芯忽闪忽闪。心脏的扑通直跳让元幼薇忽略了异常,堂堂世子爷就算休憩也不会去耳室。院内只闻兰花香却不见兰花。不过曾经她在江南也是官家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本也认不出什么是兰花。夜色如墨掩下了所有,心头的肮脏渐渐爬了出来。指甲盖里白色的粉末本是给段殊用的,吸入后无色无味浑身如火焚身,只会将眼前人当成心上人。荒唐一夜,醒后只当是酒后乱/性。如今, 她想给自己也用上。到底未经过人事行为动作与北陌桑许是会有不同, 度过今夜明日就用夜赏雪景误入此处。想明白了, 元幼薇解下大氅, 指尖抹过鼻下。不多时脑中已晕乎乎, 跌撞着进入耳室, 隐约瞧见桌案前伏着一道湛蓝的身影。肩背宽厚, 和平里见到的表哥似乎有些不一样。她摇了摇脑袋,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口中喘着气曲裾严密裹着难耐的很。一手攥紧,此举只许成功不许败。夜色里,干冷的空气中衣帛撕裂声传来。一院之隔,桑桑坐在屋檐下,柔夷缩在衣袖里头捂着汤婆子。耳尖冻的红红的,跳着脚问道:“夫君,可是快好了?”段殊蹲在泥地里,长长衣袍拢在腰间,一双笔直有力的大长腿此刻弯着。拿枪上阵杀敌的手此刻拿着一把锄子在地里扒拉潮湿带着腥气的泥土。小心翼翼唯恐伤了兰花的花根。月朗星稀,他至今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想他段殊何时这般低过头,数九寒冬蹲在这挖兰花,挖的还是自己府里的兰花。听着耳边传来娇娇俏俏的声音,段殊扭头看向暖黄灯笼下头挑着脚的美娇娘。越到晚边越冷,她定是吃不消了。顿住的手加快刨土的速度,污泥沾在玉般白皙的手背上。刨出最后一株兰花,用棉帕擦拭了下细长墨绿的叶装了起来。段殊起身走了过来,一手拿着布袋伸出一手要将人抱起来。桑桑看着丰腴,但轻飘飘没几两重自己单手就可提起许多个,不,是扛起许多个。一手刚刚伸出去,烛火照耀下修长的指节,手掌上头沾了点点乌黑,桑桑便以帕掩鼻往边上一避:“夫君,你手上沾了污泥,桑桑可以走的。”人生头一回被嫌弃了,段殊轻挑眉梢不置可否。出了院门,隐约可闻夜里些许鸟雀轻轻的叫声,本不经意去听,女子娇/吟声夹杂其中在夜色里有迹可循。段殊停下了脚步,桑桑捧着汤婆子撞上他后背,揉着泛红的琼鼻抬头不解问道:“夫君,怎么了?”声音从隔壁院里传来。此处偏僻,莫非下人在此处偷情。此事会污了桑桑的眼,他转身看向她道:“前头似有异动,不若你在此处等我?”知道事情是发生了,元幼薇果真心怀不轨。桑桑藏在袖子里的手发狠捏了手心,自问自己待她不薄,吃穿用一应着这嫡女来。将她从群狼环伺的元府捞了出来,安安稳稳住在显国公府,还需费心筹谋她的婚事。不想,竟真的将心思打到夫君头上!!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今是她自食恶果的时候了。但凡,她心存一丝善念也不会走到这步。桑桑稳了稳心神,抬眸时已将波动不稳的情绪掩下,一手拉住段殊宽大的衣摆道:“夫君,夜色这般黑,你不在身边桑桑怕。”桃花眸水波荡漾,细碎星光夺人心魄。段殊伸手拉过那柔夷,十指相扣见本嫌弃万分的人这会儿乖乖的任由自己拉着,不由轻声嗤笑道:“怎么,不嫌弃爷了?!”浓浓的语气含着吃味,桑桑眨了眨长长的眉睫。柔柔说道:“桑桑怎会嫌弃夫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桑桑心悦你。”直接一通表白说的身旁人心口不受控制砰砰直跳。段殊拉紧了那软若无骨的小手,见她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去。这个角度只能见着卷翘浓密的睫毛,小巧挺翘的琼鼻。以及面上隐约可见的可爱的绒毛。他喉间滚动了下,亦道了句,“为夫亦心悦你。”二人一晌无言,唯有相扣的十指紧紧交缠。走近了那院门,段殊松开了桑桑的手,像是不知该如何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里头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桑桑上前一步,仰着头道:“夫君,我是世子夫人如今掌家,合该知道这件事始末。还需查出这是哪个院内的下人,该如何罚?!”这倒是没错,段殊未阻她。二人循着声音一道向昏暗逼仄的耳室走去。木门虚掩着,未上锁。段殊眉头紧缩,一脚踹开了木门,让那肮脏暴露于天底下。入目是一女子白皙瘦削的脊背,死死压住下头一人。瞧着是霸王硬上弓。情与景不堪入目,冷风顺着敞开的木门灌了进来。桑桑冷的两手拢紧毛绒绒的鹤氅,吸了口气再抱紧汤婆子。湖水已然冻成冰,枝桠结着晶莹剔透一层霜。冷入骨髓,冷的元幼薇一激灵,两手撑着地停下动作。眼前蒙的那层朦胧的纱像是被一只手慢慢拉开。一切仿若上天与她开的玩笑!这人,这人是何人!!粗糙平庸的一张面上冒着鼻/涕泡,神情呆滞明显不似正常人。见自己停了下来,他一焦急动了起来,鼻涕顺着脸一侧滑下长长一道。虎子只觉刚刚通身舒泰,像阿娘说的神仙飞上了天一样。他觉的神仙也没有刚刚的自己快活。见仙子一样的人坐在自己身上不像刚刚那样,自己好像一下子从天上又回到了底下。和平日里一样了。他连忙叫嚷道:“姐姐,你浓/德虎子好舒服。”一连串的姐姐传入耳中,元幼薇知道了这是个傻子。站在门旁的二人亦皱起了眉头。许是压迫感太浓,元幼薇慢慢扭过头来。见那人斓袍加身,通身贵气,精致过分的眉眼含着阴色居高临下瞧着自己,仿若瞧着什么脏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