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余家老祖开口,语气惊疑不定。被她灵力禁锢住的余紫嫣一心挣脱桎梏,面上不见任何表情。余家老祖手中结印,法诀成形,她心下暗惊。紫嫣如此,竟并非为人操控……被困于殿前的余紫嫣渐渐现出挣扎之色,牙关相撞,她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传讯……尊上……”她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同一时间,中域上京,行在宽阔宫道之上,脚步声回荡在夜色中,让人听来分外清楚。四周悬的灯火照亮去路,太上葳蕤沉声开口:“上京安稳,将军不必再送。”斛律闻言,笑了一声道:“如今阁下是天武卫主人,护送左右,乃是本将应尽之责。”太上葳蕤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我拔出地阙不过意外,当日太上霄云留下此刀,想来,也不是为天武卫择主。”说到最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斛律身上。斛律络腮胡下扬起一抹笑意:“你很聪明。”“不过地阙既然被你拔了出来,那么天武卫就理应尊你为主,否则,帝女的话岂非落了空,为天下非议。”太上葳蕤琥珀色的瞳眸看向他,其中不带多少情绪:“哪怕,我要与太上皇族为敌?”站在太上皇朝的都城中说出这话来,未免狂妄,不过更狂妄的事,太上葳蕤也不是没做过。“天武卫效忠的从来不是太上皇族。”斛律的神色有些沉。他们效忠的,自始至终,也只有太上霄云一人。“只要你不是想倾覆这个帝女苦心统一的皇朝,天武卫便理应追随于你。”但她有没有资格令天武卫追随,坐稳这个主上之位,尚未可知。活着时,她理应是天武卫的主人,但若是死了,天武卫便没有主人。这些话不必斛律说,太上葳蕤也清楚。她没有多言,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便没有意思了。“将军该回去了。”太上葳蕤只是淡淡道。既是尊她为主,那么她所言,他们理应从命。斛律挑了挑眉,随即依言止住了脚步:“既是主上有命,本将自应遵从。”“不过这十五名卫士,还是跟随主上左右为好。”他意味深长道,“如此,会少许多麻烦。”这上京之中,大约是没有人希望太上葳蕤成为天武卫的主人,可偏偏就是她做了天武卫的主人。于是这上京城中,想杀她的人绝不会少。甚至就在今夜,应当便会有许多人忍不住动手。斛律带在身边的数名卫士都有化神至洞虚境界,有他们跟随左右,足以护得太上葳蕤平安。毕竟,这上京渡劫修为以上的人,数也数得清楚,若是亲自动手,便是打算彻底与天武卫撕破脸。夜色中,夜枭发出一声嘶鸣,从枝头振翅。庆王府内。幽暗地室之中,瘦削青年坐起身,内衫被血和汗浸湿,那双眼抬起,莫名让人觉出一股阴寒之意。侍女上前为他换上干净衣物,只见心脏处鼓起血红经络,看起来极是狰狞可怖。仆从躬身自门外走入,始终恭敬地低着头,口中道:“王上,今夜祭典,有人拔出了地阙。”太上非白盘坐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如一只盯住猎物的毒蛇:“是谁。”自太上霄云离开这些年,太上族中尝试过无数次,也未能有人拔出地阙,今日竟有人做到了?“是南域沧澜门门下女弟子,名萧沧流,额心现霜纹坠,当是太上一族血脉,不知为何流落在外。有族老猜测,她应当是当今陛下遗落在外的血脉。”仆从寥寥几句便将事情说明。“太上殷还能生出这样的女儿?”太上非白双目阴冷,话中对太上殷并无什么敬意。拔出地阙是小事,令天武卫认主却是一桩值得重视的大事。出身南域,背后尚无势力,若是能将其拉拢扶持,倒是比太上殷现在那二十几个儿女更有称帝的资本。“本王寿辰将至,你亲携拜帖,邀其前来。”太上非白沉声吩咐。“是。”第236章太上葳蕤一行踏着夜色回到了兰絮阁, 在她身后,十数名天武卫紧随,脚步声响起,引得兰絮阁中其他修士忍不住投来目光。虽然这些仙门也得了前往天武卫祭典的机会, 但能去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如今还未归返, 留在兰絮阁中的弟子,自是不会知道方才祭典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能随斛律前去祭典的天武卫多有化神甚至洞虚修为, 哪怕收敛威压,对寻常修士而言也颇具压迫感。此时看着数名披甲的卫士, 兰絮阁中修士纷纷退至一旁。“师姐……”小孤山弟子远远见了太上葳蕤等人, 抬步迎了上前,目光扫过数名天武卫, 难掩戒备与警惕。燕愁余着玄色披风, 风帽掩住额上双角, 也遮住了那双未曾褪去血色的瞳眸。“葳蕤。”他停在太上葳蕤身旁, 随即皱起了眉。燕愁余抬手,太上葳蕤没有躲, 任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感知到在她经脉中肆虐的混乱力量, 燕愁余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这样庞大的力量入体,本应在第一时间吸收化解,太上葳蕤却将其强行压制,便是以她的身体强度, 压制到现在,经脉几乎也有承受不住之势。但她却未曾在旁人面前露出分毫异样。直至面对燕愁余,太上葳蕤才彻底放松下来。“不必担心。”在燕愁余抱住自己时,她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话中透着一股安抚意味。燕愁余眼中因为忧急而翻滚的煞气便缓缓平息了下来。她于他而言,永远都是最好的良药。“我必须立刻闭关,如今还不到时候泄露身份,你为我护法。”这句话,她当然是以传音入密所言。燕愁余极轻微地点了点头,他扫了眼肃立一旁的天武卫,将太上葳蕤拢在怀中,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随着太上葳蕤离开,护送她来的天武卫缓步散开,看守在屋舍回廊之上。濮阳鸾见此,也未曾与众弟子多说,只吩咐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夜中无事不可轻易出门。楼玄明抬头望着窗外,今夜,他们却是休息不了了。夜色更深,兰絮阁内外万籁俱寂,连虫豸之声也不得闻,静得过分。风掠过枝头,数道阴影突兀自暗处袭将而来,无声无息。树影晃动,月色澄明如水,兰絮阁内众多修士安然入眠,未曾察觉窗外刀光剑影。天将破晓,濮阳鸾站在半掩的窗扉后向外望去:“看来,能得一时安静了。”她并未完全相信天武卫,自然不会放心将太上葳蕤的安危尽数交予他们之手。“也不过是一时罢了。”楼玄明笑了一声,为她递上盏泛着热气的灵茶。“之后,这上京中或许便要大乱了。”濮阳鸾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看着他道:“你怕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