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十一,我好像快要消失了。”少年站在白寂的身侧,可来来往往的行人却仿佛看不见他一般匆匆路过,于是他便试探性地走到路中央企图挡道,结果……却被那些路人蓦地穿过。他摊开了自己的双手,然而却发现自己正在开始变透明,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黑衣少年。“你能看得见我吗?”其实在白寂的眼里,少年的身影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就像是倒映在水面上的月光一般,跟随着水波开始泛起了不稳定的涟漪,仿佛一触即散。他攥紧了自己的手,压抑住内心逐渐弥漫开来的不安,但面上依旧十分自然地点头回道——“能。”少年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白寂突然轻声道:“唐希,我给你画一幅肖像画吧。”他的声线微微发紧,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祈求着,害怕稍有不慎就戳破了这层虚幻美丽的泡沫。让一切都化为乌有。而唐希却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杏眼,略微有些好奇地说:“欸?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啊。”“嗯,我可以把你画得好看。”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白寂迫切想要尝试用这种方式来留住这个蒲公英一般的少年,尽管这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因为蒲公英最终还是要飞走的。根本留不住。这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白寂是喜爱画画的,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但因为现实所迫,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束之高楼,这还是他第二次重新拿起了画笔。在山野烂漫的蒲公英丛中,站着一个少年。他毫不吝啬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地望向了正在为自己执笔作画的黑衣少年。白寂原以为自己多年没握过画笔会手生,结果在白纸上描绘的一刹那,仿佛被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给牵引了般,他开始游刃有余地将眼前这个少年画了下来。就好像已经刻在了灵魂深处。不过十分钟,他就完成了这幅肖像画,然后冲着站在不远处的唐希喊道:“我画好了。”少年有些惊讶地小跑了过来,“居然这么快?”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探头去看,只见在那张平平无奇的白纸上,自己正站在一片金灿灿的蒲公英丛中发自内心地微笑,看起来漂亮极了。不管是蒲公英还是自己,这一切都跃然纸上。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悸动。唐希愣了一下,然后像是被惊艳了一般不可思议地说:“这画的也太好看了吧……”“白十一,你就是个天才!”“还有其他作品吗?”他蓦地看向眼前的瘦削少年,隐约透出了一点兴奋,看起来莫名期待。白寂被他那崇拜的眼神给看得顿了一下,心里有点晕乎乎的,等缓过来之后才回道:“有。”随后他就带少年又去了隔壁嬷嬷家。之前这些东西全部都被寄放在了这里,因为如果放在家里,就会被他那暴怒的爹给摧毁得所剩无几。等到了嬷嬷家后,白寂说明了来意。可老人却突然看了看他的周身,轻轻嘬了一下干瘪的嘴,原本皱纹满布的脸微微皱起,她状似疑惑地问:“那个小孩呢?”“回家了么。”白寂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了眼身旁那个逐渐变得透明的少年,小声道:“他一直在我身边。”他的尾音微微发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轻颤,感觉不仅是在跟别人解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白寂把自己以前的作品全部拿出来给唐希看,惹得对方惊叹连连,“天哪,好美!”随后又惋惜道:“你的天赋很出众,就这么放弃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有机会,请一定要坚持,好吗?”少年眼巴巴地盯着白寂看,使得他忍不住点头应下。紧接着,唐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到了那些画左下角的落款——【白十一】他便好奇问道:“你是左撇子么?”白寂点了点头,他蓦地指了一下刚新鲜出炉的肖像画,对少年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不如我们都在上面签字吧。”唐凌听到了之后,怔了怔,随即便粲然一笑。“好哇!”他拿着铅笔有些笨拙地在右下角,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唐希】他的字迹看起来有些稚嫩,像是小学生字体。不过倒也有一股纯粹感。“我的字不好看,你可别笑我。”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那带点婴儿肥的脸颊。“不会,很好看。”白寂很喜欢他的字,正如本人一样天真可爱。紧接着,他便俯下身子用左手在唐希落款的左边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紧紧挨着。这也是他唯一一个把签名写在右边的作品。只因唐希在右边。【白十一】最后,他还习惯性地在后面加了个点。就在这时,唐希像是察觉到了端倪一般,轻蹙眉头蓦地开口,“十一,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不知为何,他越看这些字迹越像在画展上看到的那幅画原作者落款,不仅字迹很相似,最后也如出一辙的有个点……于是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1955年。”白寂老实回答。听了他的话后,唐希的大脑如同被敲了钟般“嗡”得一声浮现出了很多凌乱复杂的信息,然后逐渐把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白寂(1955-1973),青立市生人,曾于青立高中就读,享年十八岁。”“现在大概是什么年代?”“1973年。”……在一刹那,唐希懵了。“你是白寂?!”他失声喊道。而黑衣少年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唐希脸色一变。他居然穿越到了白寂自杀的那一年。第六天。眼前的少年已经如同烟雾一般影影绰绰了,白寂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触碰他,一瞬间,指尖传来了淡淡的暖意。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所幸自己还能够再次碰到对方的肌肤。“十一,我有些好奇。”少年趴在桌子上懒懒地望向自己,这段时间他越来越昏昏欲睡了,能够保持清醒的状态也在慢慢变少,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明明你的作品那么多,可为什么最后却只留下了一幅画?”白寂心中一动,他轻声问道:“什么画。”“嗯……无法形容,感觉充满了繁复神秘的符号和奇诡艳丽的色彩,就像是……”“宇宙的惊鸿一瞥。”然而他却摇了摇头,“我没画过这样的作品。”谁知唐希蓦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又聊起了其他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