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这么准?!阿宝狐疑:“是我阿哥告诉你的罢?”梁元敬笑笑,没有否认。阿宝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哪日的生辰,只因正月十五是上元节,我爱热闹,便与我阿哥说,我要在那一天过生辰。”梁元敬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目光含着暖意。阿宝皱眉,左右张望:“干什么?你不要停下来,这样太奇怪了!别人会把你当疯子看的!”“以后你想在哪一日过生辰,就在哪一日过。”梁元敬看着她说。“如果说,我想日日都过生辰呢?”阿宝忍不住问。“那便日日都过。”梁元敬想也不想地回答。“……”阿宝偏开头,又迅速转回来,盯着梁元敬的脸。她现在很想做一些光天化日之下不成体统的事,比如亲一亲梁元敬什么的,但她又怕梁元敬会被她吓着。上次只因她撞破了他的心意,就吓得他半夜跳了护城河,要是今日他当街做出什么丢人的事,那可是被全东京城的人看笑话了。阿宝忍了又忍,才将内心那股蠢蠢欲动压制下去,笑道:“我还是喜欢正月十五。梁元敬,我们过了上元节再走好不好,我想和你去樊楼观灯,还想去宣德楼看鳌山灯会,女子相扑!”梁元敬垂眸看着她,认真点头:“好。”-十月孟冬,民间又名“小阳春”,盖因气温回暖,有如初春之故。朝廷会在朔日这天依照品秩赐锦给百官,又名“授衣”,京城有司也在这月进呈炉炭,民间百姓喜在火炉边炙肉温酒,围炉饮啖,亦称“暖炉”,被时下文人引为风雅之事。初十是梁元敬的生辰,他自画院下值回来,便一头扎入书房。过了一会儿后出来,拿了几两碎银,交给余老,让他去老友家打酒喝,今晚不必回来。余老走后,阿宝鬼鬼祟祟从书房门口探出个脑袋,问:“走了?不会再回来了罢?”梁元敬点点头,道:“不会。”阿宝这才从书房中出来,这还是她自上月重阳节以来第一次化生成人,还是用的她的本来面貌。两人面对面地望着,都觉内心情意澎湃汹涌,不可自控。阿宝发现梁元敬的手指无意识抽动了一下,便知道他是想碰她,却又怕唐突到她,便主动上前一步,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侧脸埋在他胸前。梁元敬立即搂住她。甫一抱住,两人同时低低喟叹一声,尽管每日都能朝夕相对,可肌肤相触的那种真实感,是任何感觉都替代不了的。“我其实不用吃饭的。”阿宝说。一向嘴馋的她现在都不想吃东西了,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因为担心梁元敬身体,她不让他放血,今日是他的生辰,才偶尔破一回例,如今她的光阴便是梁元敬的血液,所以一刻都不想浪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与他温存。梁元敬笑道:“就当是陪我一道罢。”“也对,今日你是寿星呢。”阿宝踮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生辰快乐,呆子。”梁元敬的脸又红了。余老出门前便张罗好了饭食,应梁元敬的要求,摆在了院中的枣树下。因为是小阳春,夜间气温还不算太冷,抬首时还可看到天际繁星。二人用了饭,还喝了点温酒,阿宝不敢灌梁元敬太多,她今晚有个大计划,必须他保持清醒才行。饭后,阿宝让梁元敬坐在院中,闭目等她,自己进了房。时令已经入冬,那株枣树的叶子快凋零光了,原先在树杈上筑巢的喜鹊也不知飞去了哪里,只剩下一只空巢。梁元敬坐在树下,双手搭在膝头,闭着眼睛,安静地等待着。当失去视觉时,其他感觉便会十分灵敏,不消片刻,他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不禁唇角翘起,渐渐的,鼻端盈来一股浅淡香气,应当是阿宝在他身前不远处站定了。“可以睁眼了。”阿宝说。梁元敬缓缓睁眼,看见一袭如火红裙,阿宝怀抱琵琶,俏生生地立在月光下。-“怎么样?”阿宝扯着裙裾,有些紧张地问道。这身衣裙是昔年她的教习师父所赠,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常常穿了这裙子跟阿哥去街上弹琵琶,别人都说她着红裙是最好看的,可她不太确定梁元敬会不会喜欢。梁元敬似盯着她看出了神,过了良久,才道:“很美。”“真的?”阿宝不太相信,因为他方才沉默太久了。梁元敬微微一笑道:“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什么意思?听不懂,反正是说她美就行了。阿宝松了口气:“那就好,还生怕你不喜欢呢,也不枉我托阿哥千里迢迢送过来了。”梁元敬问:“这便是李兄上次托人送来的?”他知道李雄给阿宝寄了东西,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因为阿宝不许他看,原来是一套衣裙和琵琶。阿宝说:“是啊,我还在故乡时,便穿成这样随阿哥去镇上,他在街边打银饰,我便在街心弹琵琶。我什么也不会,只琵琶还弹的好一点,一直想弹给你听听,就当是送你的生辰礼了。嗯……我想想,弹支什么曲子给你听好呢?”阿宝思来索去,最后决定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便奏一曲《庆生词》给你罢。”说完,她便抱了琵琶坐下,素手一拨,弦音清澈明亮。自祐安六年跟着赵從上京后,再算上她死的这三年,阿宝已将近十年没弹过琵琶了,指法略有些生疏。再加上这琵琶不是她昔年用惯的那一把,师父送的琵琶早在逃荒的路上就当了。在扬州用的琵琶倒是被她带到了东京,后来因她歌女的身份屡次遭人攻讦,赵從为了不落人口实,便将她的琵琶锁了起来。现在想来,大概藏在深宫某个金匮里被虫蛀空了罢。她原本欲托阿哥替她寻到当掉的那把琵琶,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压根不可能寻到。阿哥便请人花重金为她重造了一把,紫檀木的材质,琴头由昆山玉制成,雕刻成牡丹花,蚕丝作弦,面板上嵌了螺钿、玳瑁与琥珀,分外华贵,也让阿宝知道,阿哥这些年确实挣了不少家产。乐器是有灵的,能与弹奏者共鸣,阿宝头一回使用这把琵琶,尚有些不适应,开头弹错了几个音。她觉得梁元敬应当是听出来了的,因为她看见他眉峰似挑了一下,嘴角含着促狭笑意。阿宝瞪他一眼,好在随着指法的熟练,她渐入佳境,弹得愈发得心应手起来。一曲奏罢,她得意地挑眉:“如何?”梁元敬坦诚道:“如听仙乐耳暂明。”阿宝骨头没有四两重,禁不住夸,闻言愈发得意,浑身轻飘飘的,似要飞起来了。“那是,你可知当年想请我出场弹一曲琵琶,要付多少缠头么?今日不收你的钱,让你听,你可赚大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