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退烧药见效快,泡泡的呼吸由重变轻,逐渐均匀了。许泽南又给泡泡量了遍体温。终于退烧了。许泽南端走折叠脸盆的时候,看到主卧的灯还亮着,他想起,床上已经熟睡的醉醺醺的人,她还没有洗澡……强迫症患者,不能容忍,他眼皮底下,他知晓的人,有人没洗澡就睡觉。收拾好泡泡的折叠脸盆,许泽南重新走进主卧。他面无表情地喊床上的人去洗澡,洗了再睡。当强迫症遇上起床气。这就是一种无声的较量。奚言挥了挥手:“你好烦。”许泽南耐着性子:“我知道我很烦,但你得洗澡。”奚言翻了个身,背朝着他,扯被子把自己埋住。许泽南压着脾气:“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会对我发脾气,但我还是想说,你得洗澡。”奚言闷在被子里:“我就不洗。”许泽南有办法吗?他没办法。她犟起来的时候,他只能顺从。几分钟后——他妥协了。起床气终于战胜了强迫症。强迫症退了一步。“那我帮你擦一下,你再睡。”“哦,随便你。”“但你不要跟我发脾气。”“那你动作轻点。”“我会的。”许泽南准备了适宜温度的热水,重返主卧。解她衣服之前,他抿紧了唇,深呼吸几次,才调匀了呼吸。要知道能看能碰不能做,要对她心无杂念,这很难,清心咒、冥想乐不一定有用,但他还是往耳朵里塞了无线耳机,视线尽量避开重点部位……当他折腾一圈,总算在奚言的极度不配合下,帮她擦完身体,换了睡衣。许泽南长舒一口气。起床气可比儿子难伺候多了。一项大工程结束,许泽南背后都湿透了。全是自制力的汗珠。也该到了他自己的时间了。许泽南拔掉嵌入式耳机,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结果——他和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女儿,大眼瞪小眼了。“爸爸。”许泽南只好又走过去坐她旁边了,开导女儿:“小繁宝宝怎么还没睡?”“小繁宝宝起来上厕所。”“嗯,上过了吗?”“上过了。”“那回去睡吧?”“爸爸。”小繁打了个呵欠:“妈妈找到了吗?”“找到了,妈妈和你周周阿姨,还有钱小阳的妈妈,她们在一起聊天的,妈妈很早就回来了,现在妈妈都已经睡下了。”“哦。”小繁呵欠连天了,还在强撑着眼皮,问:“那妈妈是洗过澡睡的,还是倒头就睡的?”“倒头就睡的。”“那她洗过澡了吗?”这是一个好问题。昏昏沉沉的灯带下,许泽南眨眨眼,他好像找到了女儿和他的共通点了,女儿,她好像也有强迫症。起床气和强迫症在女儿身上叠了buff。许泽南想笑:“勉强算洗了吧。”小繁脑袋磕下去:“那她卸妆了吗?”许泽南抬手,稳稳地接住了女儿小小的下巴,没让她撞疼。但他懵住了,女儿为什么要提醒他这件事情?只要她不提醒,他就不会想到奚言带了妆。只要他没想到,强迫症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好了。现在强迫症又有事了。许泽南诚实回答:“……她没有卸妆,但我不会。”小繁脑袋一侧磕在许泽南的掌心里:“我会,爸爸。”许泽南:“……行。”“但是爸爸,小繁只会说,不会做。”“你说,爸爸做。”“爸爸,首先,小繁需要一张儿童沙发。”小繁:“我只会歪坐在沙发上,给你讲卸妆的步骤。”“妈妈就是这么教我的。”等许泽南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搬来一张儿童沙发到主卧,他把女儿往儿童沙发上一放,小繁的身体就往一侧一歪。“爸爸,卸妆的步骤是……”在小繁迷迷糊糊的口头指导下,许泽南给奚言卸了妆,还帮她把编的辫子拆掉了,梳了梳。他也没把小繁再抱回次卧的上铺。只是将她抱到了奚言的被窝里。……等到许泽南弄完这一切。泡泡的第二阵烧,热度又起来了。他抿直唇线,一声不吭地将刚才所有的步骤重复一遍。第二阵烧退了以后——许泽南赶在天亮之前洗了个澡,强迫症患者不洗澡没有办法睡觉,哪怕只是靠在床头的一个浅眠。……泡泡的床小,许泽南睡不下。连长度都容不下他,宽度上,他也总怕挤着儿子,所以,他真的只是靠在泡泡的床头,闭眼浅眠。许泽南没睡多久——听到了奚言大惊小怪的声音:“天啦,我昨晚没洗澡就睡觉了。”嗯。醉鬼酒醒了,起床气都治好了。许泽南迷迷糊糊中还听见小繁的声音。“妈妈,爸爸说,你勉强算洗过了呀!”好了,许泽南他现在确认了,这个家里全家人都醒了,只有他现在想睡觉。他已经两夜没睡了。奚言还在那儿和女儿对话,对话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中,挺催眠的,他勾了勾唇。奚言说:“勉强算洗过了是什么意思?”第78章许泽南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她。“帮你擦过了。”他没指望奚言能听见,毕竟还隔着两道敞开的门,他就是因为听见了她的问话,下意识地回答她而已。谁知,退了烧恢复了精神的泡泡原本坐在床边发呆,这会儿,他突然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泡泡从床边滑下来脚伸进拖鞋里,厚着稚嫩的嗓音,帮他重复了一遍。“帮你擦过了。”可能是怕妈妈听不见,泡泡还用了比平时说话更大一点儿分贝的声音,他隔着两扇房间门回答:“他说,帮你擦过了。”许泽南闭着眼睛,胸膛里传来一声闷笑。他儿子可真好玩。他这不是,要让他妈妈脸红吗?奚言估计现在很想找件毛衣把自己的脸埋进去吧?但她现在正穿着他给她换的睡衣。的确——主卧里,奚言听到儿子的回答之后,整个人都傻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部正在迅速升温。他怎么……怎么指使儿子替他转达这种话?奚言的手摸上脸颊,似乎是想给自己降个温。毕竟她现在穿着睡衣,也没有毛衣把自己的脸埋住。等等,她穿了睡衣??谁给她穿的睡衣??答案不言而喻了。奚言沉默了。因为她发现,她好像没有喝到断片。比起没有忘掉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和不堪入耳的对话来说,她还不如喝到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