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你呢。”周煜林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绝不回头。”他的语气很平静坚毅, 但在风里, 不可避免地透着破碎和难过。靳修竹偏头看他:“有件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上回我们在宴会上, 撞见靳修臣跟凌数两个人亲密, 你还记得吧。”周煜林嗯了声, 何止是记得。哪怕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如今那个场面,在他脑子里仍然清晰无比,恍若昨日发生。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当时靳修臣的一只手,是撑在凌数腰后的墙上的。靳修臣的另一手,跟凌数的手紧紧交缠在一起,是十指相扣的姿态。两人的靠得那么近,胸膛都贴在一起,是爱侣才会有的距离。周煜林闭了闭眼,把那个场景从脑袋里撵出去。但心脏仍然不可遏制地,被刺痛到骤然收缩了下,手里的易拉罐,已经被捏出了凹陷。靳修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假的。他俩什么事都没有。”周煜林睫毛抖动两下。靳修竹苍白地笑:“都是因为凌数,他想报复我,逼我主动离开他,所以跟靳修臣搭手演的一出戏。”“本来他们是想让我瞧见的,但没料到那天你也去了,更没想到会被你撞见了。”周煜林垂下眼:“所以呢。”靳修竹:“所以这件事,是你误会靳修臣了。我也是刚从凌数那儿知道真相,看你这么难过,怕你以后会后悔,想着还是跟你说一下。”周煜林轻声:“我看起来,很难过吗。”靳修臣揉了把他的软发:“好了,在哥面前就别强撑了。难过又不丢人。”周煜林一直紧绷的双肩,放松了下来,他仰头看着天空:“哥,其实我在离开后,就隐约猜到了。”但因为思绪太混乱,当时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横竖他是铁了心分手,不会再回去。靳修竹眉眼担忧:“那你……”周煜林回头朝他笑了下:“我了解他不是三心二意那种人。”“现在想来,如果他真的移情别恋了,他也不会出轨,他根本不屑出轨。”“他只会,干脆利落地跟我分手,毫不念旧情地让我滚蛋,给他的新欢腾位置。”这就是靳修臣,一个本质绝情,又非常冷血的男人。这就是书里的靳修臣,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靳修竹哑然,别说,他那个弟弟真就这样儿。在这一点上,他们还真像亲生的两兄弟。靳修竹:“那你为什么,还因为这个跟他分手?”周煜林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把易拉罐扔出去:“你也认为我是因为这件事,才离开他的吗。”周煜林:“他当时,明知道我误会了,却晾了我一整晚,也不来解释,他难道不清楚我会难过吗?”靳修竹怔了下,恍然明白什么。周煜林撑起一个很勉强的笑:“我被刺痛,在难过,我的爱人却在旁观,就好像看着溺水的人在河里挣扎……”“就算我是被水淹死的,但跟被他杀死的,有什么区别。”他忍受不了这种背刺。更何况,把他推下水的刽子手,就是他的爱人靳修臣。周煜林:“我之前就有分手的打算,只是在这件事后,失望达到了顶点,心死了,所以就走了。”那么久以来,周煜林都好像陷在流沙里,他看着岸上的爱人,无数次乞求着朝他求助,但对方都无动于衷,不仅不帮忙,反而将他推得更深。最终,流沙没过膝盖,没过胸膛,没过脖颈,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他吞噬,直到淹过头顶。他终于死了。而这个漫长的过程中,靳修臣有无数次将他拉出来的机会,男人却从始至终,冷眼旁观。他死了,凶手是流沙,也是靳修臣。但要说痛,被流沙淹没窒息而死的痛,远不及爱人无动于衷的冷漠带来的痛。一边清醒地知道该离开了,一边又死都舍弃不掉,只能看着自己继续犯贱。就好像自己拿着一把刀,亲手剐着自己的心脏。心疼自己,但停不下来。靳修竹安静地听着,眼眶像是有钻石在拼命往外面钻,硌得他眼睛生疼。他懂的。在他跟凌数的感情里,他也是那个,被逐渐淹死、声嘶力竭地求救,都得不到对方一个眼神的人。所以他最懂得周煜林的感受。靳修竹:“我总觉得,靳修臣还会再来,要不你躲一阵吧,等出国留学的事儿办妥了,他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周煜林想了想:“过段时间吧。”而且,靳修臣既然能找到这里,那不管他跑到哪儿,靳修臣都能再找过来。逃跑只是治标不治本,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凭什么他要躲躲藏藏地生活,明明……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不想再那么憋屈地低头。半空的圆月被乌云吞了一半,风也微凉了些,两人安静地待着,享受着片刻的寂静。很久后,靳修竹突然说:“林林,我把我的财产都转移到了你的名下,虽然不多,但哥希望你能拿着。”周煜林猛然皱眉,他总觉得,最近的靳修竹很不对劲儿:“哥,你到底怎么了。”靳修竹朝他笑笑,这个笑,不再似他以前那般意气风发又透着桀骜,反而是无力、苍白,满是风霜雨打后的疲倦。靳修竹:“我可能……过阵子,会消失很久。”“我也没别的亲人了,现在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以后林林你自己好好的,不要再跟靳修臣纠缠在一起,天高海阔,你出去看看世界,活得自由自在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