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修臣只是双手死死揪着包裹周木木的棉袄毯,指尖颤抖,不断地喃喃:“对不起……”屋里却再没了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等视线再次变清晰,面前已经是一片空地,周煜林早就不见了。—回包间拿好外套和围巾后,周煜林出了餐厅。外面的雪很大,凛冽的寒风一吹,才让他因为靳修臣上头的情绪平复几分。周煜林深吸一口气,一抬头望见站在不远处等他的明黎,对方还朝他挥了挥手。周煜林勉强扯了扯嘴角,快步过去。明黎见他手里拿着围巾,轻声斥责:“不是说了,出来要把围巾围上吗,回头感冒了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从周煜林手里拿过围巾,温柔又妥帖地给他围上。看见周煜林碎发上沾染了细雪,抬手帮他轻轻拂去。周煜林:“走得急,就忘了。”明黎就笑眯眯地,伸手轻弹他额头:“脑子怎么没忘。”周煜林心情缓和:“这个忘不了。”两人相视一笑。而这温馨和谐的一幕,正好落在从餐厅出来的靳修臣眼里。夜幕,光线昏暗的世界里,靳修臣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相隔几十米远,他的视线穿过细密的飞雪,能看清周煜林脸上的每一寸笑,以及周煜林眼底的每一点温柔。这些,是他如今做梦,都渴望得到的东西。也是他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他的梦里,只有爱人一遍遍说着他恶心,让他去死。他一遍遍道歉,不断地乞求,却怎么都得不到原谅。周煜林笑得好温柔,眸子里都是明媚。这样的笑,这样的眼神,以前都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如今,周煜林给了别人。他却只能站在远处,安静又悲伤地看着。靳修臣的双眼模糊了,眼睛里好像有钻石在拼命往外钻,硌得生疼。为什么。不要那样看别人不要那样对别人笑他的心都碎了。靳修臣眼角落下泪,还来不及抬手擦掉,那股眩晕感又来了。他低着头,喘息着往墙边移动过去,每一步都艰难得像踩在钉子上,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终于摸到墙面。随后靳修臣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扶住墙,大口抽着气缓解症状,视线却不曾从周煜林身上挪开分毫。看着周煜林会让他难受,但不看着周煜林,他又舍不得。他得看着。突然,靳修臣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脑袋缓缓凑在了一起。他们那样旁若无人地甜蜜接吻,像一对璧人。靳修臣一瞬间,恐惧到脸色惨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颤抖着:“不……不要、不要!”强撑着残破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脚上却像是被拴了沉重的锁链,哪怕他拼尽全力,也始终迈不出步子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不……不要……”他要死了。很快,靳修臣就连扑带摔地滚到了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婴儿。周木木被保护得很好,没受半点伤,但受了惊,张着嘴开始哇哇地大哭起来。靳修臣怔了下,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止不住的泉眼,喷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宝贝……”他坐在地上,抱着孩子,把脸贴在婴儿的脸上,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哭。靳修臣想起刚才那一幕,心脏疼到抽搐,让他身体都蜷缩了起来:“木木,爸爸不要我们了……他有别人了,怎么办……”他嗓音沙哑:“是我先做错事,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活该。”“但是木木要怎么办,木木不能没有爸爸……”靳修臣泪流满面。要怎么办。他快活不下去了。靳修臣感觉自己坠入了地狱,四周的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无措地抱紧怀里的孩子,试图保护他。这时,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熟悉的声音在唤他。视线一点点清明,靳修臣慢慢从那种绝望痛苦的状态里抽离出来。一抬头,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自己却像是没察觉一般,神情木木的。张凯叹了声:“老板,我送你回家吧。”靳修臣木然地被他扶起,机械地迈动双腿。走出几步后,回过神,一把抓住张凯的胳膊,着急问:“他们呢?林林跟那个男人呢?”张凯刚才从餐厅出来时,恰好看到周煜林离开前的那一幕,就说:“已经走了。”靳修臣喉结滚动,艰难道:“你看见,他们,接吻了吗。”每个字,都像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把刀,疼得他甚至做不到一次说完,只能说几个字,就停顿两秒。张凯一听,就知道老板是又犯病,出现幻觉了。就拍拍他的手:“没有,能看出来他们就是普通朋友。”那个男人,只是给周煜林理了下围巾,整理了下头发,动作都规规矩矩的,仅此而已,再过界的行为也没有了。听到这话,靳修臣顿了两秒,随后呆呆地望着半空,劫后余生般,露出了一个笑。很怪异的一个笑。痴痴的,像是在庆幸,却又夹杂着深沉厚重的痛苦。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靳修臣咬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咬到印上深刻的牙印。又像个得到玩具的小孩儿,仰着脸不确定般,欣喜地又问了张凯一遍:“真的吗?你看清楚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