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不排除有篡改国籍身份,躲在暗处的细作,”温离步子放缓,“换作是我,总有办法办到的。” ◇ 第75章 春寒料峭(三)风荷疾行几步,单手端着花瓶,给后来的温离推门。温离进门脱鞋,就着净袜踩进室内,剪子搁在书格里,解了狐裘挂衣架上,风荷把瓶子放置书案,给窗户开了缝通风。“政敌在明,细作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温离指腹掠过书架上的书籍,“刺客一事倘使能查到点别的,顺势而下,也许能印证部分我的揣测。”“公子怀疑其背后不是政敌所为,而是隐秘暗处的细作,不在制科入仕官员的名单中。”风荷垂下竹帘道。“难说,如果他们相互勾结呢?”温离取了书,掀袍端坐临案,“不管是任职的官吏还是逗留在京的人员,除却这十五人外,谁能断定不会有其他暗线?”风荷思忖着公子的话,拱手道:“属下明白。”温离照着书籍所述,琢磨着裁剪花枝的技巧,他在南晋无权无财,不外乎一介无用闲人,附庸风雅于他最合适不过。梅鹤卿回来时就见温离手撑脑袋,漫不经心地剪着梅枝,花瓶周围躺着散碎的花屑,说是修剪不如说是摧残,瓶中景色没有分毫供赏的艺术。“前苑事了了?”竹帘翻动,温离眼睑一抬,人来了精神,手上的事也不顾,剪子往边撂,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进屋脱鞋的梅鹤卿。“初五了,走访的渐少。”梅鹤卿没有脱掉氅衣,他走到衣架边取下狐裘,洞穿小孩的心思道:“想不想去听曲?”温离眼睛有光,点点头。初五万人空巷,朱雀大街摩肩接踵,马车行到街口便停,二人联袂步行。温离没披狐裘,抢了梅鹤卿的墨氅穿,执着新做的黑骨小折扇招摇过市,白丝勾勒的春蝶牡丹图韵儿风情,搭着眉梢的笑太勾人,他今儿心情好,不知收敛。梅鹤卿有些后悔,“我们回府吧。”“不回。”温离瞪他道:“给人瞧瞧不行了?某人还曾是怀春少女的心上人。”他摇扇摇的是风趣,没觉着冷,计较起来说:“我是清清白白没沾半点桃花,你是街头巷尾都叫人传遍了。”“好一个……”温离话没说完,身边人突然将他往怀里一带。被推搡的姑娘撞到梅鹤卿的肩臂,娇羞地福了身,欲要搭话不料梅鹤卿先道:“无事。”也不给姑娘开口的机会,拥着人便走。温离被拥在怀中,几乎是被推着走,他撇嘴说:“我话没说完就有姑娘迫不及待和你凑缘分了。”“胡说。”梅鹤卿尽量把人带到街道边,避开汹涌的人流,牵手道:“不准胡思乱想。”“你冤枉我,那姑娘皮相艳,颦笑妩媚,双眸精明,分明是怀揣目的,有意接近你。”温离小折扇没合紧,大庭广众之下驻步挑起梅鹤卿的下巴,敛眸似是不满眼前人的桃花太多。梅鹤卿就让温离挑着,任路人看尽他们打情骂俏,垂眸说:“也许是小贼。”温离眸子一惊,低头摸去腰带,缓口气道:“还在。”他解下玉佩衔进衣襟,“太宝贝了,要放这处才安心。”“猜测罢了,”梅鹤卿看温离小心翼翼的神情,眼里有笑,低额鼻尖相触,蜻蜓点水似的,“仔细藏好,夫人。”“我会的。”温离面颊浮有淡淡的红晕,那是被旁人盯羞的,“赶紧走,人都瞧着。”梅鹤卿轻笑,拉着害臊的人儿往街里走,淹没熙攘的人海中。姑娘巧手扶了扶歪斜的步摇,自言自语:“这小郎君模样真俏,像朵矜娇的花,应当娶回家藏着。”——八角宝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戏楼,金家是做生意的,当然晓得如何玩乐,这戏楼原先便是他们的产业。戏班子是八角宝戏的台柱,连唱五日,日日不同,到下午品茶的时段还有说书的,京中显贵都爱来这地儿消遣。掌柜的认得人,见梅鹤卿进来亲自迎,不忘偷瞄一眼温离,哈腰挂笑说:“二爷您来了,最好的雅座昨日就给您留着了。”“嗯,前面带路。”梅鹤卿面色和悦,不顾戏楼里四面投来的目光,拉着手往楼上走。温离扫了眼在座的,耳边的戏已经唱半,他踩着阶梯问:“原来你早想好了?”“你养病困在府里几日,想来该是要闷坏。”梅鹤卿捏他手背,“怕把你闷坏了,再寻不到夜夜念我的人。”“从前我醒后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小半年,也不见你怕把我闷坏。”温离算起旧账,“如今倒是贴心。”“不知是哪位瞒着人搜罗堆小物件要逃,若是乖些就不会如此。”梅鹤卿回眸睨他。温离展开小折扇掩面,眼睛瞟去别处,心虚道:“不是我。”“好,不是我家卓兰。”梅鹤卿声柔,前头的掌柜都听得出来,二爷今日心情不错。三楼是八角宝戏的顶楼,只有三间雅座,听戏聊书的常客都不会踏足,顶楼的雅座不是谁都能用,金家掌管时便有一个自然而然的规矩,请上来的定是极贵,那仅能是皇亲国戚。掌柜献尽殷勤,待小厮端来上等的茶点才一并退下,走时不忘提醒在雅间外静候吩咐的小厮放机灵点,这两位爷可都是掐着他们饭碗的人。温离望着楼下戏台的角儿,说:“不成文的规矩倒是自觉遵守,一楼二楼人满为患,一桌紧挨一桌,这些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居然能忍受,三楼却全空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