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安康,燃儿。”莲净正和仆从护院玩得高兴,回头要寻林兔时发现不见了踪影,于是他找了出来,觑见人在门旁的廊檐下坐着。他靠近也落座,把自己唯一折好的红包递过去,“岁岁安康呢,我的林大夫。”林兔有些微醺,出来透口气,顺便清醒清醒,闻言转过泛起红晕的脸颊,注视莲净,大大方方地收下了,笑道:“平安顺遂,阿净。”“醉了就回房歇息罢。”莲净伸手将林兔鬓边被吹乱的发抚了抚。“吹吹风醒酒便好。”林兔摇摇头,“你要值夜,我陪你。”莲净指腹摸走了飘在林兔鼻尖的雪屑,“没事,还有白夜呢。”说着人,人便打喧闹的屋内走出来。白夜睥着廊道坐着的二人,搁莲净边蹲下身,他酒喝得不多,是叫里边的地龙和氛围烘的发热,跑外头清净。“打扰了?”“倒也没有。”莲净接声。话落,三人缄默了。廊外刮着雪,纵然身后闹得如火如荼,听风声却是无端的清冷阒然。烟火在雪雾中绽开,酒过三巡,梅鹤卿也出了膳厅透气,立在檐下眺目。雪夜哪有什么月,温离望着绚丽的花火,孤寂地饮了杯屠苏酒,算是给自己过了一个年。一匹快马飞驰入京,冲乱漫天飞雪,穿过喧嚣的大街小巷直抵梅宅。看门的仆从接过传驿差的信,命丫鬟备了热食和酒招待。信交到了莲净的手中,他忙不迭去寻了暂居在宅中的白夜,一脸激动道:“来,来信了,白夜!”“什么信?”廊道走来的白夜正巧遇上,他转念问,“是主子吗?”“对,要我们即刻动身东进,在江灵汇合。”“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去收拾行李。”白夜不看信就转身往回走,莲净没喊住人。他晓得白夜一直在等着这封信呢,他自个也得回房收拾去了,按主子脚程该先比他们提前到江灵一月。莲净整理衣物的举动当然瞒不住林兔。“你要随你主子去?”“嗯,此去归期不定,你……”林兔不叫莲净把话讲完,他便打断,“我随你。我随你,你便不必担忧归期了。”“咱是办事去的,林大夫。”莲净欣然一笑,“你不会武功去凑什么热闹。”“我做过几年军医,即便敌军围营时都不曾怕过,不过是没武功罢了,少要小瞧人。”林兔态度坚决,莲净凝眸对视片刻。“哪敢小瞧咱林大夫呢,一起罢,不过路途艰辛,你要做足准备。”虽说过了一年,莲净仍然忧心林兔当初试药后留下的后遗症。临行前莲净找了趟沙月,他们一走,梅宅的安危便全系于沙月一人。三人同向国公夫人道别,沙月将他们送到了门口。“那个小姑娘呢?不喊上么?”白夜牵马绳问。莲净把自己的马牵给了林兔,“她一姑娘家不方便,就让她留在宫里罢。”沙月将另一匹马的缰绳交到莲净手中,叮嘱道:“万事小心。”“嗯,你也是。”莲净翻身落在马背,调转马头,三匹马扬长而去。与此同时,温离走水路绕开交战地,船只驶往约定地点。江灵乃两军对垒的中心,前有楚军,后有武军,时常巷战。城内百姓逃的逃,死的死,街市一派萧条景象。“老板,有兵痞子闯进来收保护费。”在自个脸蛋贴黑痣扮丑的黄莹莹上楼跑来说,“若是不交就得砸我们东西,抓我们。”裁得一双柳叶眉的钟悦神色凝重,“前几日不是给过一回么?况且楚军打进来时,我们交过一批银两了,白纸黑字写着安身费,还能反悔了不成?”“是武军,老板。”黄莹莹攒着眉提醒。“你有说过我方才的话么?”“没有,我担心说了把咱们当叛国的处置。”黄莹莹话末,楼底下便有男人大声嚷嚷,催着交钱。她小声鄙夷一句,“真是兵痞子。”“他们就是瞒着上头的趁火打劫。”钟悦晓得,他走去柜子前打开,取了一匣子,里边有袋子碎银,“阿善在何处?”“他在下边楼道拦着,怕这群家伙冲上来。”他拿着碎银,叮嘱黄莹莹,“你莫下来,我与阿善同他们交涉。”黄莹莹担忧道:“嗯,您小心。”阿善是杨柳楼的伙计,惯会嬉皮笑脸,挡着上楼的道说:“军爷莫急,这世道没生意可做,保不准老板在筹银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兵痞子欲要发作,抬眼觑见楼梯有袭白袍下来。“那是不是你老板?”阿善回头,侧身搁旁边站,喊了声“老板”。领头的士兵挑挑又浓又黑的眉,叫嚷:“长得细皮嫩肉,钱不少罢。”钟悦睥睨着底下的,缓步而来,到一楼朝张客人吃饭的桌扔了只钱袋子,板着脸道:“就这么多,各位军爷看好收罢,嫌不够便就剩这楼了,要的话咱就不住了。”兵头操起钱袋子揉捏,哼声笑,“那么大个杨柳楼就剩这些?诓谁呢!”“诓谁?你们两方在江灵来来回回打了多少仗,城内的民脂民膏早就搜刮尽了,如今哪还有多余的填你们一波又一波的胃口。”钟悦迎着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神情镇定,一副不怕得罪的模样。兵头听得出是在怪罪他们,当即下令要动手搜楼。阿善立刻跨步挡在钟悦身前,踹飞脚边的板凳拦住齐齐而上的几名士兵,张臂护着身后喊:“老板您先上楼躲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