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医院叮嘱,舒白秋暂时没有进食,他在罗绒的提醒下量了体温,又吃完药,就没有了其他安排。没其他事要去做,睡也睡了挺久,舒白秋在小心地征得过罗绒的同意后,就滑着轮椅去了暖融融的落地窗边。他拿了一本书在看。上午出院之前舒白秋也在看,看病房里放的医院防治手册。现在他拿的则是月榕庄的客厅里,装饰性摆放着的一本杂志。日光正好,落在少年身上,洒落一层璀璨的金边。舒白秋的发丝本就软顺,在阳光的衬罩下更是呈现出一种毛绒绒的诱人手感。那般漂亮安然的模样。让人更难联想到“小傻子”的称号。舒白秋看得很专注,只偶尔才会掩唇低咳几声,是以并不知道自己落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模样。以至于直到身边有声音响起,他才惊觉有人靠近。“喜欢看什么书?”走近来开口的人,居然是消失了大半天的傅斯岸。舒白秋惊顿了一下,下意识要站起来,但还没等他动作,对方似乎就已经猜透了他的想法。男人淡然的嗓音先一步响起。“脚还没好,不要乱动。”舒白秋顿了顿,听话地没有动作。但他的身形明显还有些局促。舒白秋习惯性地低下头,又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就看了看手中书册,又看了看身旁的傅斯岸。“我……看不懂。”被问到喜欢,舒白秋只这样给了一句小声的答复。直身而立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也没说什么,只扫了一眼舒白秋的手。舒白秋的手半藏在袖管里,上面原本的划伤还没好利落,手背和腕骨上的针眼又晕开了青紫色,碰书并不方便,连翻页都有些小心翼翼。“罗绒。”傅斯岸吩咐道。“去准备个平板。”用平板看,总比需要用手翻页的纸质书方便一点。还可以自行寻找喜好。不过,听到这些话的舒白秋却没有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相反,那单薄的肩背还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分。他并不知道对方要平板做什么。傅斯岸扫过一圈,桌上只有一本杂志和一杯温水,没有其他物件。男人察觉了什么,问:“你的手机呢?”换作其他人在房间里待着,没事做,大概第一选择就是玩手机。但舒白秋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果然,如傅斯岸所想,舒白秋顿了顿,轻声答道。“我没有手机。”少年的语气其实很正常,听不出什么异样。但话题却并没能如舒白秋所想,迅速地被揭过去。傅斯岸沉默了一秒,看着他,又问。“为什么没有?”舒白秋垂下视线,过分纤瘦的后颈微微显露出来,在窗外日光的照映下白得晃眼。“因为我不会用。”他小声的,保证似地回答。“我不会拿手机的,请先生放心。”周遭安静下来,舒白秋低着头,并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令人满意。垂低的视野中,面前的男人还穿着和昨天类似的浅色长风衣,那冷调的白色却已经很难再给人错认的安全感。短暂的相处中,这位新任的买主并不会大吼大叫,也没有喝骂动手。他常常神情很淡,却似乎总能将许多事轻易看穿。舒白秋并不想被对方发现,他有点怕男人会像昨天那样提出条件,一定要他讲。讲出来,舒白秋害怕还会被那样对待。在过去的几任收养人那里,舒白秋从来没有被允许过使用手机。他总被看管得尤为严格,唯一拿到过手机的那次,还是舒白秋趁人不注意悄悄去碰,想要偷偷报警。可是那次的无人注意,不过是故意设下的精心圈套。舒白秋的电话还没拨通,就被人当场发现。那时舒白秋的腿上有擦伤,伤口还没好,揭穿他的人冷笑着将手机摔在他眼前,将一切砸得粉碎。少年也被抓着头发,摔掼在地,尚未愈合的伤口重重擦在糙硬的地面。酷夏,滚烫的水泥地上印出了长长的血痕。舒白秋的两条腿,膝盖以下,都被拖得血肉模糊。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次受伤,直接让舒白秋反复高烧了十几天。足足两个月之后,他才能重新走路。所以舒白秋不敢让伤口被人发现,也不敢接任何有通讯功能的物件。他更希望不被任何人关注到,自己一个人消失不见。温煦的日光里,舒白秋垂眸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像等待一场时常发生的宣判。只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意料之外地没有追问。“备车,准备去医院。”傅斯岸甚至转过了头去,在对走过来的罗绒说话。说完之后,傅斯岸才回头,和舒白秋道。“去书房挑两本书带上,今天还要输一天液。”舒白秋迟一拍地眨了眨眼,在日光中抬起头来。他看见傅斯岸依旧是那种淡然斯文的神色,拿来的平板也被男人收在了怀里,并没有递过来的意思,想来是对方要自己用。而不是拿来试探他。舒白秋很轻地松了口气,和煦的阳光好像终于给他苍白的面容染上了一点暖调。少年念得轻声,却盈满真诚。“谢谢先生。”傅斯岸长指抬了一下银色的镜架。微微反光的薄凉镜片挡住了他的神情,只有那低冷的嗓音依旧沉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