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酷。”商朝阳听得很向往:“十五岁都要读高中了吧!还有呢!”“我有点怕他,”苏沉小声道:“我觉得他已经有一米七了,再过几年肯定有一米八几。”“那家伙虽然经常抽烟,嘴巴很毒,但是……心眼不坏,一直有保护我。”“那很不错啊。”商朝阳听得很心动:“一般来说,遇到这种大佬,要嘴巴甜点,多叫两声哥哥!”“像我六年级的朋友,基本都是初中生哥哥的尾巴,让干嘛干嘛,还主动帮忙递东西,这样人家才愿意罩着!”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小朋友被灌输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社会小知识。直到蒋麓过来敲门。“醒了没,等会上戏了。”电话一直占线,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挂好。“噢噢来了!”苏沉高声应了,小声道:“我挂了哦,下次聊。”“好嘞,白白!”再打开门的时候,小朋友笑得阳光明媚:“哥哥我马上就好,你先去吧!”蒋麓定定看了他几秒。“你笑得好假。”苏沉:“……”门啪的关上。我讨厌他!最近连着拍夜戏,和剧情有很大关系。虽然朝廷一直在各地设有兆幸府,每年按光落位置将命定之人登记入册,但相关名录名存实亡。敢贸然向旁人展示异能的人,要么被捧到高位人尽其用,从此荣华富贵,要么便被算计到分毫不剩,家破人亡。但凡有点脑子的,最后都会改头换面,重新变了容貌姓名和身份,低调小心地过日子。兆幸府的存在,一半是为了招安收买,一半是为了常年监视。双方互相提防着彼此的存在,世人也讳莫如深。谁都没想到,近在天子身旁的姬家,家里竟然有位太姥姥也是天幸之人。元锦被接进姬家竹宅的时候,真实的姬家早就在数年前撤的里外干净,空有其表了。五代老幼、家产田地、藏书兵器,早已一样样移进这万千紫竹之一里,哪怕是追兵上下勘察摸索,也找不出半点破绽。剧组当初买下影视基地里的这一大块儿地,耗了不少时间花在修府宅建皇宫上。电视里两人是身形一晃在竹林里消失,其实就是在紧靠着竹林的另一片景里继续拍戏。元锦深夜被接进姬家,一看亡母手书,二拜姬家众人,三备反杀诸乱。几场戏里情绪变化有许多激烈起伏,很难驾驭。对于故事里的元锦来说,一切都是他未曾预料的剧变,大悲大痛轮番而来。但对于戏外的苏沉来说,他一晚上光是哭戏就要演好几场。秘入竹宅,见其间灯火繁华的戏码,剧组早已拍的轻车熟路,一会儿就好。哭戏愣是卡了一晚上。也直到这个时候,卜老爷子的严厉苛求,才第一次显出来。“你不能哭的太弱,也不能哭的太惨。”“不能不哭,但同时要显出几分烈性子出来。”“刚才那一镜拍的很勉强,我跟你说了,他病弱,但是内心非常的狠厉,你仔细思考一下,他这个时候看着先皇后的手书,是因为什么才流眼泪?到底在哭什么?”苏沉凌晨两点之前还哭的很像模像样,到了凌晨三点往后又困又累,碰到这么哲学的问题已经懵了。导演叹了口气:“还是没悟。”小孩很受打击,吸吸鼻子说对不起。“要不明儿拍,”蒋麓在旁边小声道:“他眼睛都肿了,不上镜啊。”老导演予以智慧的凝视。蒋麓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您别瞪我,当我放屁。”“不,”卜老爷子对着他指了指布景:“你过去,给他示范着哭一个。”“要哭的傲而不弱,哀而不伤,哭的又烈又痛,肝肠寸断。”苏沉还在拿热毛巾敷眼睛,听到这话瞌睡都醒了。蒋麓:“……”我就该早点回酒店睡觉。作者有话要说:蒋麓:你鲨了我吧第16章在此之前,苏沉只见过他的打戏。能打也是一种本事。身手要矫健灵巧,劲道活如脱珠,收放自如靠的都是多年积累。他举着热毛巾缩在一边,自知没有发挥好,此刻都不敢再说话。卜老爷子看出小孩心思,安慰性拍拍他的肩。“你累了,等会看完不用再拍,睡一觉好好消化一下。”“给你看蒋麓演的,不是让你学他,你们两不是一个路子,只是看看能不能启发点什么。”让搭档来演自己的戏是很怪的事,像是让鱼变鸟,让鸟变鱼。苏沉没把想法说出口,安静点点头。蒋麓演惯了姬龄,骤然要转换身份变成元锦,似乎也没有太多障碍。他连借以入戏的妆容道具都用不着,上场前要打架般扭扭脖子晃晃肩膀,松快好了就踏入镜头之中。姬老太太会意接戏,颤颤巍巍地把鱼腹血书递给了他。“先皇后……曾赐宴姬家,交付帛书于鱼腹之中。”“她曾救下我亡夫性命,又以灵丹保住我儿性命,如今我姬家拼死相效,亦是还以忠勇。”蒋麓跪在地上,缓缓接了母亲生前的绝笔。他动作很慢,像是重新打开自己的人生一般,将沾染血迹的帛书一寸一寸舒展开。单是看他孤直的背影,便有说不出的颓然绝望。一滴泪骤然落在娟秀字迹上。紧接着是又一滴。“殿下,”旁侧姬将军亦然动容,忍着情绪相劝:“切莫伤怀。”“萧家筹谋十年,为的不仅仅是保住您。”“也为了沉冤得雪,再度复势。”蒋麓并不看他,怔怔用手指抚触母亲留下的每一行字。就像是在触碰她的脸。他高傲到不肯认下这样痛苦的现实,却又会被母亲的字唤醒仅剩的脆弱情绪。就这样似哭非哭地抿唇沉默,良久才笑了一声。可在他抬头想要说话的一瞬间,隐忍许久的一行泪猝不及防滚落而下,登时暴露出他内心的许多秘密。“CUT!”卜导演看得很满意,回头吩咐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算打了个样,明天咱们继续!”“这么早?三点就休息,我的天。”“快收拾东西,回去睡觉咯!”苏沉看到失语,顾不上拿好自己的笔记,匆匆跟上意欲离开的蒋麓。“请等一等!”他怕自己追不上他,伸手抓住他的袖子。蒋麓一离开位置,又变回吊儿郎当的样子,嘴巴没怎么留门:“这会儿不嫌弃我有烟味了?”苏沉像是被刺了一下,辩解道:“我不是嫌弃你,你不要误会。”“没事,开玩笑罢了,”蒋麓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袖子,走路时感觉自己像是大猫被小猫叼着爪子:“要问什么,说吧。”“刚才——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