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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麓此刻心里并无一个确切的形象。他只清楚,红帘下的不管是谁,都绝对不该是她。“好,咱们最后走一次流程,这次群演跟上,都不用说台词哈,单纯排练四部分的走位!”“注意擂鼓吹笙的不要挡住主演的机位!!鞭炮放的时候避开镜头,别炸着摄影师!”“所有人回到原位准备!”蒋麓翻身上马,视野骤然拔高。他的视野穿越人群,忽然看见布景之外的白桦路。已换回现代装扮的苏沉背对着他,和隋姐一起在往酒店的方向走。苏沉下班之后心情大好,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乐得不行。蒋麓长发披肩,身上喜服红的刺眼。他屏了气,独自看向四面的镜头。高竿上的信号灯由红转黄,新郎迎亲的车马踽踽而行,在热闹街市上穿行而去。“大伙儿都笑起来!哎,气氛再热闹点!”不同导演的喇叭声在人潮里响动。“新娘子那边等会儿同时拍上轿子的戏份明白吧?”“喜酒喜帕都准备好了吧?”“四号机位再往前推一点!出景了!”信号灯由黄转绿,唢呐锣鼓同时响了起来,鞭炮更是放个不停。权贵大婚,满城相庆,当真一派红火。姬家上下亲眷颇多,在姬逢山竭力救主时犹如死遁,发迹了又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人人争相与当今深受圣眷的少将军攀结关系,哪怕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这会儿也全跑出来厚着脸皮讨把喜糖。不仅如此,这也是战乱之后雍京第一次四处张灯结彩,过年般喜气洋洋。婚事足以冲淡过往的许多血腥气,让所有人吃喝玩乐着过一回正常日子,不必再为旁的事担惊受怕。戏一开演,数百人便犹如不同分区的齿轮一般,严丝合缝地紧密配合起来。有人街前洒糖,有人连声恭贺。鞭炮声响彻云霄,像是永远都放不完一般,红纸更是炸得满街都是,好似遍地开花。英气不凡的少年郎迎来了贵门小姐,与她同拜天地,饮喜酒,至此结缘。蒋麓面上含着笑,心里半分共情也无。他是方法派,这很方便。甚至不笑也行,左右给两个温和眼神,反正姬龄也是他这样子。红盖头挑起的那一刻,郑棉披着红妆凤冠,对着他粲然而笑。蒋麓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承认这姑娘确实好看。但再好看也就这样。两个演员皆是假笑了一路,演得暗中臭脸。什么破婚结起来这么麻烦,床上还洒了好多花生桂圆硌的屁股疼。好在导演终究是没让他们演什么吻戏,倒是过门拜堂的戏补了好几个机位,拍得还算顺遂。期间不住有人在镜头外赞叹。“小少爷穿这身是俊啊!”“现在十五六岁就能迷倒一片姑娘,二三十岁万一真喜欢谁了,多少粉丝得哭死。”“棉棉也漂亮!你们两是登对啊!”“哎哎别乱说,人家父母不放心,特意在旁边看着呢。”“嗐,那我闭嘴。”另一边,苏沉早早回到房间换好了睡衣,噗通一声倒进了厚实被褥里,困得被子都来不及盖。他拍到后面,体力被透支的差不多了。今天凌晨五点起了床,然后一直折腾到下午一点,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掀桌子,现在他困得脑子里像是灌铅了一样。眼睛一闭,就开始混混沌沌地睡觉。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隐约觉得忘了点什么事,他睡得并不踏实。再被连环门铃吵醒的时候,他后脑勺还是沉甸甸地发痛。门铃叮咚叮咚又响了两声,看这蛮不讲理的按法,大概率是蒋麓。苏沉撑着睡意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啊,都是晚上了。他摸索着爬起来,快步过去给蒋麓开门。“麓哥?”门一推开,是清浅的米酒甜香。导演知道演员都是未成年,吩咐道具只给点甜酒,充充意思得了。蒋麓已换回深灰风衣,伸手抓住苏沉脖颈后垂着的星星睡帽,给他扣了个严严实实。苏沉一下子被睡帽盖住眼睛,还以为蒋麓在跟他开玩笑。“麓哥!”他掀开帽子,看清对方是在生气:“片场出事了?”蒋麓很不满意:“我结婚你不来?”“啊……?”“今天第二场戏就是拍我大婚。”蒋麓慢慢道:“我爸妈不来,你也不来。”这辈子第一次结婚,戏份也是主角,却像个最无关紧要的配角。谁都不在,谁也不来。苏沉还在嗅他身侧的米酒香气,小声辩解:“是姬龄结婚,又不是你。”少年勉强接受这个理由,挑眉又道:“你的意思是我矫情了。”苏沉还想装傻,猝不及防被掐了脸。“下次来不来?”“来来来,痛痛痛!”蒋麓松开手,没打算再跟他计较。“走了,你继续睡吧。”苏沉招招手,跟招呼大狗子一样示意他凑近点。“你过来。”他能闻见哥哥身上的古龙水味,还有身上残留的其他香水味,多半是化妆棚里人来人往蹭的。蒋麓比他高出一大截,此刻插兜看他,态度欠奉。苏沉却当他是喝醉了,张开双臂把哥哥抱住,轻轻拍了拍背。“演戏辛苦了。”他温暖道:“大婚快乐。”蒋麓任由他抱着,悄然弯了下腰方便他够得到背。像是狼犬收了獠牙,别扭地任由拍拍。“快乐个屁。”第43章第二部的亮点之一, 在于针锋相对又爽点迭起的权谋线。洪家三兄弟连同父亲被姬龄一人夺宫时撂倒,洪党随之倒台,一众党羽混乱不堪, 急于找到新的靠山。与此同时, 文党所扶持的皇子被毒蛇诛杀, 同样失去象征正统血脉的标杆,全靠首辅文寻敬的支撑。混乱之际, 谁掌握了最强大的情报网,谁就能率先抢走绝大部分的主动权。而元锦救下的应听月,一人足以洞听整个京城。应听月原本是西南异族女子, 沼泽中沐浴时互逢重光天降,当即眩晕在深沼之中,被水草缠绕困住。当时姬龄很废了一番周折才把她捞出来, 却发现这姑娘像是变成了鱼一样, 虽然没有长腮,但再也没法纯靠空气呼吸。她身体的一部分必须靠着水,否则会窒息而死。遇着这样的麻烦情况, 他们一路逃避追兵伺机反杀,还要一路帮她想遮掩的法子。在马车时大可以打一盆水把双手放进去, 后面靠湿毛巾湿帕子之类的也勉强能撑过去, 可一旦行动剧烈, 呼吸便容易撑不过来。她看起来是个让人头疼的麻烦, 但与之对应的,是拥有觉察动向的强悍能力。重光夜夺走她自由的呼吸,也予以她游鱼般的洞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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