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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导演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叉。“不行。”“演得太差了。”他说话不留余地,还有点恼怒:“剧本写的是踩脸,你是对不准还是下不了手?”视帝就是这个水平?旁边的葛副导演听得心惊,下意识想拦着点。那可是闻枫,影后视后闻枫!人家的脸光是保险都买了几千万,那能下脚吗!“到底还是要紧部位,”也有人跟着劝,觉得不妥:“刚才沉沉这么演,其实效果还可以,大家觉得呢?”“是啊是啊,其实还行。”“踩脸太侮辱人了,感觉有点吓人……”邵海沿脸色都变白了,手里扬声器往地上一掼,怒气冲冲道:“你们来导!你们来!”“一个两个都指手画脚,好啊,这里根本没我什么事!”葛导演很是尴尬地呆站旁边,本来只是打个圆场,没想到会被扫射一通。“别说视帝了,影后影帝又怎么样了?”海导转身看了一圈,没等镜头里的两个演员做任何解释,又自顾自地发起脾气来:“其他拍戏的什么没干过,钻猪圈当丧尸被□□,这里踩个脸还没胆子了!敬业!明白吗!”“我做总导演,就是看不得人耍小聪明,不敬业!”苏沉气息一冷,刚要开口同他理论,袖子紧接着被闻枫拉住。“朝这踹。”闻枫指着侧脸,淡淡道:“不用想其他事。”“你越是犹豫,我们NG次数越多,他不会消停。”苏沉看着她的脸,心口的压抑反抗就更清晰。闻枫明白这孩子太善良了下不了手,眼神严厉了一些。“你分清楚,你踹的是钱阅,不是闻枫,这本质是两个人。”可是两个人用的是同一张脸!苏沉的心理底线烧灼到他喉咙刺痛,可没等他再做任何内心的过渡铺垫,导演已经高高举手:“不要磨蹭了,再来一镜!”“其他无关的人都闭嘴!”“灯光,道具,全都准备!”“Action!”钱阅三跪九叩之后,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清楚明白,自己只是一颗挑动内乱的棋子罢了。少年缓步而来,俯身贴近她的脸。“做了太傅,感觉如何?”钱阅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鞋面,不敢有任何反抗的举动。蓝家的血奴,是用府中皇嗣的血滴喂为药,以命驱使的牲口。一定周期里没有这药,会感到万蚁噬心般的奇痒痛楚,如果被扔置在野外,会看到自己胸口生生溃烂出一个洞来,紧接着喷血而亡。任何蓝家人的一滴血,都能诱发或平缓这病症。而这些血奴被肆意交换赠予,和王府里豢养犬鸟没有太大区别。她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只鸟,鞋子一碾,也就死了。“……谢主隆恩。”“还有呢?”蓝子真轻抚着属于元锦的脸庞,转头看向这一切幕后推波助澜的人。然后毫无预兆的,一脚对着脸踹了过去。年近三十岁的女人,狼狈又脆弱地向后跌滑而去,双手都被摩擦出斑驳的血印。她被这一脚踹得两眼发懵,目光变得空洞又绝望。少年笑意渐浓,附耳又道。“……我给了你至高的荣宠。”“喂,除了谢主隆恩之外,再说点别的。”葛导演在旁边看到这里,心道这一版确实狠厉多了,应该可以了吧。结果他听见邵海沿又喊了一声卡,叫他们重拍。“再加个机位,这一脚都快蹬出画幅了。”“还有,闻枫你脸上的表情呢?”“既然要演受辱,那基本的情绪波动应该有吧?眼神那么空像是被踢傻了一样,你觉得合适吗?”副导演听得心惊胆战,虽然刚被这总导演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会儿也觉得难受。已经演得很好了,还要怎么样演?闻枫没说话,已经有助理快步跑过去,确认她脸颊受伤没有,又去处理她手掌心的擦伤。苏沉守在她的旁边,已经自行屏蔽导演的叫嚷。“我们再演两次。”闻枫伤口较小的一只手仍拿着剧本,看着苏沉时平静异常。“演一条,保一条,你再酝酿一下情绪。”苏沉看得不忍,低声道:“是我没发挥好。”“你已经过及格线了,是这种戏本身就很难演。”闻枫拍了拍他的肩,任由助理帮自己铺洒上消炎解肿的药粉,又看了一遍剧本:“来,我们可以的。”铃姐在镜头之外,看得扼腕。大过节的……拍这么残暴的剧情,看得人心里都难受。她心疼闻枫,也心疼苏沉。得了视帝又怎么样呢?一样要渡劫般这样熬着,真想抱抱这孩子。总导演没给太多休息时间,喋喋不休地讲了很多表演要义,正举起喇叭要让他们再拍,闻枫助理有些歉意地打断了,举着手机一路小跑过来。“枫姐……遥遥他,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了。”“再不接,怕出什么事。”闻枫已经浸进角色里了,此刻身上仍穿着医女的戏袍,接过手机时眼神晦暗。她其实疲惫到说不出话了。这种表演需要高强度的精神情绪双集中。她的脸一突一跳地发着痛,情绪还浸在耻辱又绝望的状态里。电话另一端,传来儿子有些紧张的呼吸声。“遥遥?”闻枫的意识一半停留在医女身上,一半努力调整着语气:“这么晚了,怎么打电话给我?”她依稀记得,这是个很长的片段。加官进爵的群像戏,从早上十点,拍到了晚上十点。她和苏沉的戏已经重复了两三次,现在也应该……十二点了。原来已经拍了这么久。难怪会觉得这么累。怎么突然跟儿子打起晚安电话了?拜托,片子还没拍完呢!邵海沿不耐烦地指了指手腕上的表,虽然没举喇叭,但也在抱怨她占用剧组所有人的时间。闻枫跟导演比了个不好意思的口型,捂着电话听筒,努力听清儿子那边在说什么。“妈妈……”梅笙遥很轻地说道:“我今天过生日呀。”她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礼物。不,是她没有寄出去,她忘记了。“原来是这样,”闻枫声音有些哑,但努力调整着,不想让孩子注意到自己低落又压抑的情绪:“遥遥,妈妈最近还在剧组拍戏,忙忘记了,不好意思。”“祝你生日快乐。”苏沉听得心里难受,但看见闻枫仍指了一下剧本。意思是,再揣摩一下,我们马上准备演再一场对手戏。他深呼吸着点头,不再听她和儿子的对话,把情绪状态强制压入角色人物里。梅笙遥情绪很不好,像是等待她很久很久,此刻隐约有些哽咽。其实十二点一过,生日就已经结束了,妈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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