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见到父母和祖母的那一瞬,心里确实高兴了一下,虽然只是短暂的。皎皎明月高挂,海棠树下淌着月色疏影,好像水纹一般,在晋琅心口晃荡。缺了些什么。他心想。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深入骨髓。他却又想不起来。“少爷,水放好了。”小厮又一次,打断了晋琅回忆的思绪,后者浅叹了一声,挥手示意小厮离开,这才宽衣解带,泡入木桶。当他双足触碰到桶中温热的洗澡水时,晋琅顿了一下。他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焦渴之意,仿佛身体快干枯似的,晋琅扶着水桶壁缓缓坐下,任由水线漫过胸膛,也没能得到缓解。好渴啊。晋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忽然觉得陌生,好像不该是这种触感。它应该会有些凉,有点硬,表面光滑。还有些附属的裙边,柔软的像缎带一样。而且会在水中感受自由,浑身通透。不该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人足。可晋琅又想不起别的,这股不受控的感觉让他十分的焦躁。他黑发侧垂,大半浸在水中,涣漫的雾气给少年绵密的羽睫坠上两颗细小的明珠,随着晋琅抵靠在木桶边侧的动作而抖落。但很快又重新凝上了新的漂亮新珠。意识又开始恍惚,晋琅脑子里仿佛有谁的声音在轻声呼唤,唤他的名字,唤他醒来,唤他莫要沉浸在梦里。等他顺着这个声音睁开眼,只看见一脸着急的小厮在他塌前,捧着御赐的朝服说道:“少爷,别睡了,醒一醒。圣上身边的大公公来了。”晋琅睡得正香呢,被人吵醒难免心有不悦。他抬手,哗啦一声水起,久泡在池中的手微微发白,都已经起褶子了。小厮给他取来毛巾,慌乱一通整理后,晋琅才换好衣裳,前去正厅。传旨意的公公已经喝了两盏上品龙井了,幸亏晋父礼数周到,金币厚实,否则公公恐怕连第二盏茶都喝不下去。晋琅姗姗来迟,向额头上叠了三层褶子的公公拘礼:“让公公久等了。”“无妨。”公公腰包鼓鼓,现下心情正好。他不疾不徐站起身,捏着官家侍奴特有的尖锐嗓音,“深夜叨扰,奴才也是奉旨行事。圣上有旨,请今科状元郎晋琅,进宫面圣。”如此深夜,叫他进宫做什么?不仅是晋琅,晋父晋母也满心的疑惑,从前也没见的圣上为哪位状元开此先例的。看出几位心有疑虑,公公扶了扶袖口,笑道:“圣上啊,很喜欢状元郎,自想是传进宫多聊上几句,晋老爷不必担心。”而后,又忽然转了面色,“这等殊荣,寻常人求都求不来,当不是晋老爷看不上吧?”“怎么会,公公说这话可就折煞老臣了。”“想来状元郎也准备好了,咱…这就进宫吧?”圣上的旨意,他也不得不从。晋琅随着公公刚迈出家门,晋母在身后匆匆追来,喊了句:“且慢!”她手里拿着件浅蓝色的缎披风,母亲自然知道晋琅喜欢金色,不过进宫面圣,不宜太过张扬。她小心翼翼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披上披风,系带时忍不住小声叮嘱:“夜里凉。”晋琅握着母亲的手背,感受到女人手背冰凉,他垂下眸轻声道:“母亲,别等我,早些歇息。”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名字——诶嘿!马上就要揭晓了!八要着急!贴贴!救命!!我好短!!我明天努力多写点!!___第61章 晋琅宫门气势巍峨, 城壁耸高,天空都被切割成四方形。晋琅跟随公公随行,从正门入,却不是往正殿走, 而是一路弯弯绕, 迈进了后宫。晋琅从前也没听说过皇帝会在后宫召见大臣, 更没听过哪一期的状元郎有此殊荣。事出反常必有妖, 晋琅心里清楚,却也没法逃。一家百十口人, 身家性命都拴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公公与内侍汇合, 提着灯盏将晋琅引到一处临水的幽宫凉亭。他没有抬头,借着眼角余光大致瞧见湖中凉亭里两人的身影。一位坐在石凳旁,身着龙纹闲衣,另一位白衣飘飘, 鬓发灰白。晋琅知道规矩, 没敢抬头瞧清楚。公公将他领到湖上折桥, 老腰弯了下去。同与晋父说话的语调不同, 明显多了几分谄媚, 他弯下腰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陛下,老奴已将状元郎晋琅带到。”随后,晋琅准备规规矩矩行个礼,就听皇帝沙哑苍老的声音顺着风传来。“状元郎不必多礼。”摆了摆手,老皇帝示意其他老仆,“都退下吧。”“来, 你到这儿。”晋琅依言站到皇帝跟前儿。没有皇帝命令, 按规矩, 他是不能抬头直视皇帝容颜的,故而也只是用余光大致扫了一下眼前这位皇帝。 ', ' ')